藏窈窕: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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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裴琪的目光中有种近乎狂热的亢奋,简直像是中了邪一般。

    她几乎下一刻就想呼喊重云过来将他扔出去。

    然而见到裴琪状似癫狂的模样,再咀嚼着他的话,阮窈还是强忍下恶心,试探着问他:“……大公子不能给我名分,难不成你就可以吗?你与他皆是裴氏郎君,家规也自然是一样的……”

    他迫切想要证明什么似的,又笑了一下:“让你知晓也无妨,我如今并未住在裴府了。”

    许是见她神色毫无波动,裴琪又说了句:“待得三皇子……”

    他醉眸微醺,然而说到一半又似是清醒了几分,猝然停了嘴,不再往下说了。

    裴琪含着笑打量她,眉梢缓缓浮起一丝促狭,语气里是十足的恶劣:“兄长素来病弱……你与他在一处又怎能尽兴?不如让我和你……”

    马车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夜晚的街道寂静无声。

    阮窈无法再忍受,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不等他话说完,抬手就是一耳光甩在他脸上。

    她用了十成十的手劲,裴琪的脸颊也立即红肿起来。

    他被这啪的一声脆响打蒙,片刻后脸庞扭曲,整张脸都涨红了。

    还不等裴琪开口,阮窈就尖声道:“重云,给我把这个畜生绑起来!”

    第100章 “……我是四皇子的侍妾”

    戌时已过,陆府中仍燃着明烛。月华沿着长廊幽幽洒落,透出几丝冷寂。

    案上文书堆叠如小山,陆九叙撑着一只手,不住地揉按额角。

    “太后以宫中混入刺客之名,暗中换下羽林卫十四名将领,又调西军入宫换防……如今洛阳瞧着还算风平浪静,可宫中早是风声鹤唳了。”

    萧寄指尖掐入掌心,沉声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父皇于三日前骤然晕厥,可太医院诊来诊去,还是只诊出一句风寒侵体。

    “只是我细查过御前侍奉的人,并未被调换,私下也不曾查出异状。就连张院判近*身侍奉至今,也没能找出什么不对劲来。”

    陆九叙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从前他们倒还忌惮裴氏几分,可如今……伯玉不在了。”

    他盯住盏中了早已冷涩的茶水,神情沉郁:“万一陛下有何不测……殿下不可不防,且要早做整备才是。”

    萧寄提起笔,在舆图上圈点出两处,眉头紧皱:“霍逸此番奉旨回朝,兵至之前,宫中必要有大变……可我惟有祧庙两千精兵可供调用。”

    “西郊皇陵尚有八百人在戍卫。”陆九叙提醒他。

    话音才落,忽然有侍卫在外叩门。

    二人下意识噤声,陆九叙问道:“何事?”

    “一名女子在府外求见……她自称是大人的故交,姓阮。”

    陆九叙一愣,坐直了身子。

    *

    阮窈被侍者带进来时,发髻乱糟糟的,连衣襟都似是被人扯破了,一见着陆九叙便泪眼汪汪。

    屋中两个男人皱眉起身,不省人事的裴琪也随之被带进来,而后被重云扔到地上。

    阮窈没有料到四皇子也在,心中略定,面上却愈发楚楚可怜,作势便要下拜。

    果不其然,她被迎上前的陆九叙拦下。

    “这是怎么了?”他盯着裴琪,难掩惊疑之色。

    她很快就泪盈于睫,哽咽着说道:“恳请四殿下和陆郎君救我!若非公子将重云留在我身边,今日恐怕就……”

    虽说裴琪未曾碰她一根头发,却不妨碍阮窈好一番添枝加叶。

    这人行事阴毒,她若是忍气吞声,日后还不知道会被怎样揉搓。陆九叙与萧寄皆是中正之人,又掌有权柄,自不会看她受人羞辱。

    且裴琪那些言语也实在下流……二人面色铁青地听完,命人取披风过来,让她掩住外衫。

    “他还说什么,待三皇子日后……他便也能扶摇而上,让我委身于他,总比从前跟着大公子好。”

    阮窈声音发颤,鼻尖都红了。

    而萧寄听了她的话,面沉如水,与陆九叙对视了一眼。

    “谎话连篇的下作毒妇……”

    没人知晓裴琪是何时转醒的,他四肢仍被缚着,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显见是惊怒至极。

    “裴四公子请慎言!”萧寄厉声呵斥他:“难道是阮娘子平白无故将你从府邸绑来此处?你兄长尸骨未寒,她既为伯玉爱妾,你又怎能做出这种秽行?”

    裴琪眼睛赤红,目光泛着凛人寒意,死死瞪着阮窈。

    迎上这道怨毒的目光,她似是被吓着了,默不作声往重云身后躲,引得陆九叙都挡在她身前安慰她。

    萧寄见着她惧怕的模样,摇了摇头。

    连日来风波不断,可如今不论因公因私,都是无法就此放裴琪回去的。

    眼瞧他连绑都没能松,就又被陆九叙叫人带下去,阮窈低垂下眸,掩住眼底快意。

    时局正是动荡,且裴琪那些侍卫又见过阮窈,如今牵扯到朝政,陆九叙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只是叫她近段日子先莫要回城郊那宅院住。

    萧寄记得她与瑟如是故交,二人商议了一下,问她是否愿意暂住王府,也好同瑟如作伴。

    阮窈敏锐地察觉出什么,正犹豫着,便见到重云悄然对她微一点头。

    于是她没有拒绝萧寄的好意,又叮嘱重云去将祁云也接过去。

    阿娘独自住在那儿,她总是放不下心的。

    *

    与瑟如自建康一别,已近两年未见。

    二人原也算不上朋友,如今时过境迁,再想来昔日为裴璋而争执落水,旧事当真漫随流水,觉来恍若一梦。

    瑟如怀着身孕,且月份不小,见到阮窈,连眼睛也瞪大了。

    王府内再没有旁的姬妾,她眉梢眼角都被滋养出芙蓉色,身姿丰润如春。

    阮窈望着她与萧寄,便会克制不住地想起裴璋。祁云见她神色落寞,也不再抱怨为何大半夜换住所,而是叹了口气。

    王府内戒备森严,到了深夜也点着通明灯火。廊下护卫听闻任何动静,下意识就会去扶佩刀,身上鳞甲随之发出沉闷的声响。

    阮窈有一回夜里睡不着,出来廊下透透气,险些被吓了一跳。

    祁云是到了哪儿都能吃好睡好,而瑟如肚子大了,近来愈发少眠,二人便偶尔聚在一处夜话。

    瑟如不太瞒她:“若那把龙椅换了三皇子坐,萧郎定是难得善终……”

    见她面色一片苍白,阮窈也只好宽慰她:“四殿下如今才是民之所向,他不会有事。”

    “可要是他当了皇帝……”瑟如嘴唇动了动,喃喃道:“我不过是一届伶人出身,任他再喜爱我,也定是要另封官家女为皇后。”

    女子在孕中和生产后最是容易郁郁不乐,阮窈是听说过的。

    然而瑟如说的话也并非是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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