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糙县令: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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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门应声而开。

    陈君迁抬脚跨进门内。屋中漆黑一片,悄静无声,床上空空荡荡,连被子也不曾铺开。

    谢遇欢不在屋里。

    陈君迁皱起了眉,在屋中扫视一周后,疑惑地退了出去。

    寨子里晚上黑灯瞎火的,一般人无事不会乱跑,谢遇欢在山上呆了半年,因为和盛流云有宿怨,除了干活的时候,基本不会离开院子,更没见过他和谁走得近。

    这三更半夜的,他能去哪儿?

    思量片刻,陈君迁还是决定出去找找人-

    流云寨不大,陈君迁很快就把所有地方都绕了一圈,仍没见到谢遇欢的影子。

    只剩下一个地方没去过了。

    但那个地方……

    陈君迁虽不抱什么希望,但犹豫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去大当家的住处找找。

    毕竟一个大活人不会平白无故消失不见,能找的地方他都该去试试。

    万一谢遇欢又惹到了盛流云,要被剁碎喂狼,他兴许还能帮忙求求情。

    盛流云的住所就在聚义堂后面,离寨中其他住房都很远,平日里除了洪山,基本无人敢靠近。

    陈君迁一边走过去,一边心中暗暗思考,要是被人发现他大半夜悄悄来到大当家的屋旁,他该找个什么理由解释——盛流云已经很讨厌谢遇欢了,真要知道他不守规矩,深更半夜一个人瞎跑,不得立刻把人丢进山里喂……

    他正想着,前方不远处,盛流云的屋门就打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缝里钻了出来,贴心地将门关好后,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转了过来,抬脚欲走。

    只是脚刚抬起,就僵在了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他看见了站在几步之外的陈君迁。

    陈君迁也看见了衣襟松散的谢遇欢。

    两人大眼瞪大眼,全都愣在了原地。

    山顶的风呼呼地吹,却吹不散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尴尬。

    良久,陈君迁先回过神来:“闹了半天你……”

    话没说完,谢遇欢身侧的屋门打开,一条未着寸缕的手臂伸了出来,将一把扇子塞进了他微敞的衣襟,接着把门一关,没了声音。

    陈君迁脸上露出略显惊悚的表情,一边小幅度地摇头,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向他快步走来的谢遇欢,压低了嗓音:“江湖儿女,仇家,剁碎喂狼?”

    谢遇欢神情复杂地走到他身边,拽住他匆匆往回走。

    陈君迁似笑非笑的表情盯得谢遇欢别扭得很,他习惯性地展开扇子扇了起来,故作无事地一转头,就见陈君迁看着他的扇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这扇子上又是云又是山的,我还以为就是个普通风景,原来……”

    谢遇欢表情僵硬地把扇子收了起来。

    陈君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以前在永宁县,那么多人给你牵线搭桥你都不乐意,说什么一生不羁爱自由,不想被家室牵绊,没想到早就有情况了?那见面的时候怎么闹得那么僵?”

    谢遇欢严肃地整理着衣裳,没有回答他的调侃,反问他:“夜深了,你跑出来做什么?”

    关于他和盛流云的过去,谢遇欢一直对他有所保留,陈君迁知道他不想说,只好放下好奇之心,指了指家的方向:“有事找你商议。回屋再说。”-

    三更时分,陈君迁推开自家屋门,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走到床边探头看了看背对他躺着的沈京墨。

    他出门之前她就是这个姿势,半天过去,竟连动也没动过,看样子睡得正香。

    他看了她几眼,躺回到了他的地铺上。

    听见他躺下,压根没睡的沈京墨又等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扭过脸来瞧了他一眼。

    他倒是睡得心安理得。

    她暗暗瞪了他一眼,转回头去用力闭上了眼。

    等了他半宿,她早就熬不住了,就算有再大的气也没力气发,合眼不久便睡着了-

    夜深人静,清影横窗。

    沈京墨在床上辗转反侧,眼皮之下的眼珠快速转动,光洁的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冷汗。

    不久后——

    “啊!”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猛地惊坐起身,大口喘息着,双目空茫无焦地呆坐了片刻,焦急地转头寻找起什么。

    听见她的叫声,陈君迁陡然惊醒,一步跨到床上将她搂进怀中,宽大的手掌一遍遍轻抚她汗湿的背:“没事儿,没事儿,别怕。”

    沈京墨恍惚了一阵,猛地回手抱紧了他,仰起脸来,眸中已然沁出了泪。

    “做噩梦了?”

    她盯着他的脸不吭声,双唇紧抿,忍得下巴都在抖。

    陈君迁拿袖子一点点擦去她额上的汗珠,轻声细语地哄她:“噩梦说出来就不怕了。”

    沈京墨还是没有开口,他也不催促,擦完她鬓角的汗,就温柔地抚弄她的发丝。

    终于,沈京墨再也忍不住,声音颤颤,泪水同时决堤奔涌:“我梦见你……梦见你……”

    她不敢说出那个不吉利的字。

    陈君迁猜到了。

    “梦见我死了?”

    沈京墨收回一只手来捂他的嘴,眼泪流得更凶了。

    陈君迁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按在她脑后,让她贴在自己胸膛上,听他有力的心跳。

    “因为我昨天和你说的话?”

    沈京墨没有回应,一直压抑的哭声却响亮了些,她用力地吸吸鼻子,过了一会儿,带着浓重的鼻音开了口。

    “长寿郡被围的那一个月,你不在卫府的每个晚上,我都睡不着,一闭上眼,耳边就总有声音说你受伤了、出事了。到流云寨后那半个月,你一直不醒,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走了,每天晚上都要惊醒好多次,确定你还有气息才敢睡,可睡下一会儿又会被噩梦吓醒……”

    沈京墨忍不住把他再抱紧些,脸埋在他怀中,瓮声瓮气地:“我们好好在山上生活好不好?你别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我真的害怕……”

    天还没亮,她怕吵着人,连哭也不敢放声哭。

    陈君迁搂紧了她哭到颤抖的身子,许久,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靖靖,你听我说。”

    他握着沈京墨的肩膀,让她从他怀中退出来。两人相对而坐,他一边为她拭泪,一边将昨天就想对她说的话仔仔细细讲给她听。

    “昨天你对我说的那些顾虑和担忧,都是对的。大越现在不会接受南方三郡,南羌也极有可能反扑。我们可以等到大越的动荡平定,等到大越国力恢复,等到朝廷再派大军把三郡夺回去……

    “但三郡的百姓等不了。南羌人生性残暴,三郡多在他们手中一天,就会多很多人死去。

    “前些天在燧州,我亲眼看着苏北铭在我面前咽了气。长寿郡里还有很多永宁县的百姓,我虽然只做了三年永宁县令,但永宁县的百姓,我几乎都认识。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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