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个糙县令: 11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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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哪些已经死了,哪些可能明天就会死,但我知道很多人等不到朝廷去救。那些人都是我认识的人。”

    沈京墨的抽泣声渐渐弱了下去,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我今天找过李满,问了他燧州的事。他在燧州官府的朋友说,燧州征兵是为了对付附近的起义军。不止燧州,大越各地几乎都出现了起义军。就算擅自拥兵视同谋反,朝廷都已经无暇自顾了,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小鱼小虾?”

    他说得她都明白:“可是……”

    陈君迁学着她昨天的样子,一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按在她唇上:“我知道你怕我出事。这件事的确很危险,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冲动行事。我已经和谢遇欢商议过初步计划,我有把握。”

    他回忆起过去:“五年前我只是个普通百姓,手底下没有半个兵,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雁鸣山当时有将近两百个土匪,我只带了二十几个人,不也把他们制服了?”

    “这不一样。”

    “我知道,南羌比罗三难对付得多,但我也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他冲她笑了笑,俯首轻吻她的脸,“我做过官、带过兵、打过仗,长寿郡里有很多人认识我、信任我,我还读了那么多兵法,而且是你一句一句教会我的。差不多的事,五年前我能做到一次,如今就能再做到一次。”

    说到最后,他认真地凝视着她的眼,语气郑重道:“这件事我必须去做,这些人我一定要救。但我对你发誓,不会逞能,不会冲动,一定毫发无损,平平安安地回来见你。”

    他面朝向窗的方向,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眼中,却犹如燎原烈火,璀璨夺目。

    沈京墨知道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她停止了抽泣,身子一倾靠进他怀里。

    “你若执意去做,我拦不住你。但有个条件。”

    “你说。”

    “你要把计划原原本本一点不落地告诉我,否则我放心不下。”

    陈君迁顿了顿:“好。等定下来了,我立刻告诉你。”

    话说完了,陈君迁松开沈京墨:“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

    他说完,转身下床要回地铺。

    沈京墨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目光一指地上:“……枕头拿上来。”

    陈君迁愣了一下,立马咧嘴一笑,飞快地亲了她一口,一把捞起枕头来放到她的枕头旁边,拥着她一起倒了下去。

    尽管已经做出让步,沈京墨还是心中难安,躺在床上,仍不敢合眼。

    陈君迁的心情却好了许多,睡在柔软的床上,抱着柔软的娘子,他很知足,一边轻拍她的背哄她睡觉,一边看着她止不住地笑。

    半晌,沈京墨还是不肯闭眼。

    “刚才也没睡多久,怎么不困?”

    她瞪他:“马上要成拥兵自重的乱臣贼子了,我哪能睡得着?”

    陈君迁笑。

    沈京墨看着他这副表情,又忍不住嗔他一眼,低声狠狠道:“我就不该嫁给你。”

    “后悔了?”

    “……”

    “后悔也晚了,”陈君迁抓起自己的一缕头发,又捏起她的一缕,系在了一起,“你我早就是结发夫妻,你还亲口保证过不和离,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

    沈京墨垂眸看着他将两捋发丝绑在一起,抬手摸了摸那个小小的发结。

    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她抬眼瞪他,“我看你明天怎么解开!”

    第117章 燧州 她疯了,和他一样疯了。

    傍晚时分,残阳如血。

    长寿郡的城楼上,几个南羌士兵歪歪斜斜地倚在城垛上,喝着酒,醉醺醺地嚷嚷着,不时发出几声刺耳的轰笑。

    只是很快,笑声便停了下来——

    远处出现了一支队伍,总共五个人,正向着长寿郡的方向而来。

    城楼上的几人冲城门前的士兵吆喝了一声:送肉的来了!

    不多时,那五个人便走到了西城门下,其中四个是燧州官差的打扮,中间用二指粗的绳索捆缚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南羌守兵对视一眼,脸上的轻蔑毫不掩饰,仰着下巴走上前去,从四个官差手中接过绳索。

    为首的官差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赔笑,也不管南羌人听不听得懂大越话:“今儿刚逮着的,不太听话,路上耽搁了点儿时间,您别介意。”

    拿鼻孔看人的南羌兵理也没理他,一拽绳子,把那人牵进了城。

    官差赶忙上前拦人,脸上还是那副狗腿的笑,边比划边说:“天眼看就黑了,您看,能否让我们兄弟四个在城里歇息一晚,明日再回燧州给您抓人?”

    守兵打量了四个官差一番,冲另一个守兵点了点头。

    如今的长寿郡中萧索冷清,街上除了大摇大摆的南羌兵,根本看不到一个行人。

    半年前被饥肠辘辘的百姓剥了皮的老树已经长出了一层新树皮,被拆了砖墙拿去守城的房屋却仍是原先那副破败的模样。

    四个官差已经被带去了别处休息,守兵一路将抓来的男人带到了原本的长寿郡守府,只是如今郡守府的匾额被拆了,换上了一块写着南羌文字的牌匾,认不出写了什么。

    府中,曾经富丽堂皇的各式庭院拆的拆毁的毁,角落中乱草丛生,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貌。

    男人被拖进了一间昏暗的屋子里。

    屋中似乎没有窗,大白天也点着几支蜡烛,门的正对面是一张宽大的长桌,桌后坐着一个人,正伏案疾书。

    男人站在门口不肯往里走。

    南羌兵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他被踢得向前趔趄几步,又站在那里不动了。

    “燧州新送来的,登记上。”守兵操着浓浓的口音,用很生疏的大越话如是说完,将男人留下来,自己回去喝酒去了——

    在长寿郡,没有大越人敢反抗他们南羌人,别管送来时多不听话,进了城,都是一块老老实实的肉。

    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案后那人写字的手一顿,抬起头来,双目空洞无神,仿佛一具枯瘦的行尸走肉。

    “叫什么名字。”他麻木地按照规定询问着,在名册上翻开新的一页,提笔欲写。

    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不答,反向前走了几步,直走到他的长桌前,微微抬起头来。

    昏暗的烛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看着桌后那人发间的银丝,低声道:

    “前永宁县令,陈君迁。”

    桌后那人的手猛地一抖,墨汁甩溅出去,染脏了半页纸。

    半晌,他缓缓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陈君迁的脸,颤声问他:“陈大人?你怎会……”

    “我是来找你的,唐大人。”

    ……

    三天前。

    是夜,燧州城的官府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宴饮正酣。

    主位上坐着的并非燧州的官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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