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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茫茫》 50-58(第8/18页)
沈寄时:“李桓这个人,我亲自来杀。”
【作者有话说】
特别特别喜欢蜀州的时候,每次一写到过去,我就一边哭一边灵感爆发
54
第54章
◎我是他的娘子◎
承平三十年于大梁而言,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这一年正月,长安发生了一件大事。
抚军中郎将被抄家第二日,天未破晓,圣上失德的传言再次喧嚣尘上。
茶楼酒肆中,拓印着二百八十一字的宣纸纷飞得到处都是,街头巷尾,无论是文墨书生还是贩夫走卒,皆对此事议论纷纷。
长达一年的干旱,长安百姓对圣文帝昏庸之举早已积怨已久,那些宣纸如同浇在微火上的一桶油,瞬间点燃了民愤。
周季然下了大狱,长安禁军便好似隐身一般,任由传言愈演愈烈,直到最后,群情激愤。
当日晌午,一道由周季然鲜血书写的陈情书从大狱中传出,布帛之上写有一千余字,一为认罪,二为状告圣上残害忠良,为一己私欲致使八万沈家军埋骨浮屠峪。
谁都没想到,那些将士为大梁出生入死,最终却死在了他们一心效忠的帝王手上。
此书一出,朝野震动。
御史台上,众臣手托乌纱帽乌泱泱跪了一地。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这道附着在大梁朝身上,内里早就已经流脓腐化的伤口,终于在今日被揭开。
那一夜,长安灯火通明,街头巷口,再次传来无数呜咽抽泣声。
火光烧了半宿,香火随风散落得到处都是。
桥妧枝立在窗前迎风眺望,看着灰烬漫天飞舞,伸手去接。
余辉蹭着她掌心翻滚,又很快飘远。
少女眸光流转,偶然在树杈间发现一抹新绿,很浅淡的一抹,若是不仔细看,极容易略过。
悬挂在树枝上的灯笼随风摇摆,光下那抹新芽随着光影时明时暗,生机勃勃。
今年的春神,竟比往年来得还要早一些。
她兴奋转头,想要将这个消息分享给沈寄时,可回过头来,才想起他已经陷入了沉睡。
并不气馁,她合上窗,抓着他一片衣角和衣躺下,暗中思忖,等上巳节时,埋在树下的梅花酒便能挖出来浅尝一番了,埋了一冬,一定很好喝。
与此同时,窗外树枝上的那抹新绿,用一种肉眼不可见的缓慢速度向上舒展。
今年,兴许有个好春日。
这一夜,桥妧枝睡得极好,她仿佛于睡梦中仿佛闻到了股股梅香。
第二日清晨,她是被窗外一阵一阵的破风声吵醒的,手心衣角只剩孤零零一片,衣角的主人却不在屋内。
她意识到什么,顺着木梯缓缓走下阁楼。
空旷的庭院内,长枪挥舞,枪尖划过长空带起一阵强风,刮动合欢树光秃秃的枝丫。
沈寄时一**出,凌厉眼神对上屋檐下少女投来的目光,动作一顿,利落收枪。
“吵醒你了?”
他将长枪负在身后,微微皱眉。
天气依旧很冷,他身上却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玄色玉带束在腰间,将他身姿衬得越发颀长。
长发高高束起,清俊的脸上带了些沉肃,好像又成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沈小将军。
桥妧枝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清风将屋檐下悬挂的玉片风铃吹起,她才缓缓回神。
“沈寄时。”她走到他身前,指着树上那唯一一处新芽道:“你看,春天快到了,再过半年光景,合欢花就开了。”
顺着她指尖看去,沈寄时眸光微动,浅笑道:“是,桥脉脉,春天快到了。”
他低头,攥住她指尖,低声道:“但在春天来临之前,桥脉脉,我想要几样东西。”
桥妧枝疑惑抬头,听他道:“我想要一些麦麸,还有陈醋,我的枪尖生锈了,想擦一擦。”
她猛地瞪大双眼,“我这就去找!”
说着提起裙子就向外跑,可刚要踏出门槛,又想到什么,转头看他:“沈寄时。”
被唤之人转身,静静等她接下来的话。
少女站定,问:“你这次,要走多久啊?”
沈寄时一怔,眉眼柔和下来,道:“等李桓一死,我要亲眼见沈家军入轮回,人间黄泉有时差,堪堪算下来,卿卿兴许要等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而已。
桥妧枝心下一松,点了点头,道:“没关系的。”
想了想,她又道:“埋在树下的酒,春日就要启封,你若是赶不及,我就不等你了,等我们明年就多酿几坛。”
自他回来,她说得最多的便是我们。
沈寄时看着她,“好,明年我们多酿几坛。”
止危枪的枪尖在混着麦麸的醋水中浸泡了一整日,上面的锈迹却只褪去浅浅一层,然而内里更深的锈迹依旧牢牢附着在枪头,怎么都擦不掉。
浮屠峪里雪水太冷了,止危枪在里面泡得太久,上面的锈迹早就与之融为一体,如同附骨之疽。
桥妧枝沮丧地将那柄枪拿出来,看了许久,最终小心翼翼放在桌案上。
那天傍晚,乌云蔽月,宫中传来消息,昏迷许久的圣文帝醒了。
桥妧枝坐在合欢树下的秋千上,足尖抵在地面轻轻摇晃。
傍晚的凉风吹动她垂下的碧色裙摆,好像湖中荡漾的水波。
沈寄时蹲下身子将她裙摆微微拢起,手却没有离开,冰凉的掌心透过单薄的衣料传到她小腿肌肤,带起一阵凉意。
她没动,轻声问:“是今夜吗?”
沈寄时仰头看她,苍白清俊的面容在花灯映衬下有些晦暗不清。
桥妧枝俯身,低头在他唇上落下不带情欲的浅浅一吻,道:“那你快些去吧,别让他们等得太久。”
顿了顿,她还是出于私心加了一句:“也别让我等太久。”
话音落下,钟楼之上钟声响起,仿佛在催促他离开。
“不会再让卿卿等太久。”
桥妧枝敷衍地嗯了一声,催促他快走,一低头,看到指尖停着一只银色的蝴蝶,正亲昵地冲她挥动翅膀。
她呼吸一轻,指尖一动不动,一直等到那只蝴蝶化作银光消失,方才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胛。
庭院中又只剩她一人,她起身,向府外走。
桥夫人正立在门前来回踱步,见她出来,先是皱眉,继而抬手将她额前发丝别到耳后,柔声道:“深更半夜,脉脉怎么出来了,是睡不着吗?”
桥妧枝看着桥夫人有些红肿的眼眶,摇了摇头。
“我要去御史台。”
桥夫人一怔,心跳不由得加速,启唇却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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