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恩不负: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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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啊!”

    “奉学监那帮阉人的阴私勾当,做得还少吗?今日武试刺杀一事也是他们的手笔,是可忍,孰不可忍!”

    “同窗们,不可叫澜弟和九隅在前为我等孤军奋战!我豁出去了,我要写陈情书,向圣上请命严惩奸宦!”

    “我也写!带我一个!”

    ……

    群情激愤之下,其他斋舍的学子们也跟着四处奔走呼号,甚至因为有谢幼旻牵头,连权贵子弟云集的博雅斋也莫名其妙地参与了进来。

    祝予怀和卫听澜回到斋舍时,看到的就是笔墨纸张满天乱飞的壮景。

    祝予怀叹为观止:“这是……文试后的庆祝仪式?”

    正奋笔疾书地罗列阉宦罪状的学子们听到他的声音,齐刷刷地转过了头。

    有那么一瞬间,卫听澜觉得自己被狼群包围了。

    “澜弟啊!”

    “九隅啊!”

    众人一拥而上,抱团狂呼:“你们可回来了!”

    祝予怀从没见过这架势,一时懵得找不着北。在人群拥上来之前,卫听澜眼明手快地揽住他的腰背,逮着个空子钻了出去。

    众人怔神之间,卫听澜站稳了脚步,蹙眉看向祝予怀的左手:“手没事吧?”

    祝予怀这才想起自己被包扎严实的左手,忙道:“没事。”

    卫听澜不放心地凑近检查了一下,确认没压着,才松了口气。

    学子们看着这一幕,也意识到唐突了,都不好意思地退开了些。

    季耀文方才没挤进来,这会儿才找着机会,高高扬起一张硕大无比的长卷,颇为自豪道:“澜弟,九隅,请愿书在这儿,最显眼的地方给你俩留了空了!”

    祝予怀闻言望去,见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学子们亲手签下的名字,一时心有动容。

    他虽理解卫听澜想要做的事情,但始终觉得不安。光凭他们两个尚未入台的学子,短时间内虽能掀起些风浪,但要祓除芝兰台体系中固有的弊病,并非易事。

    众志成城,有学子们如此鼎力相助,困难就会小很多。

    他慨叹道:“诸位倾力帮扶之情,我与濯青在此谢过了。”

    *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回过神时,祝予怀都有些头昏眼花。

    他伤了一只手,洗漱更衣都多有不便,但又实在不好意思让卫听澜帮忙,只能自己悬着一只手磨磨蹭蹭地捣鼓。

    等终于换好衣裳爬上床,卫听澜已经掌着灯等了他好一会儿了。

    卫听澜看着他那只伤手,想起白日的事,还是心有余悸。待人躺下后,卫听澜替他盖好被褥,叹气道:“你晚上翻身时当心一些,莫要压着了。”

    祝予怀稍动了动,从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没关系,压疼了我自然会醒的。”

    卫听澜一听这没心没肺的话,气得好笑:“你非得叫人操心是不是?快把手搁好。要是真压到了,我就把你这手捆起来栓在床头。”

    祝予怀把脑袋埋回了被子里,闷闷地嘀咕一声:“凶死了。”

    卫听澜拿他没办法,哼笑道:“行,那我今夜不睡,就守着你了。”

    祝予怀只好规规矩矩地把左手伸到了被子外:“我放好了。”

    卫听澜便探出身去吹灭了灯。

    夜色弥漫,窗外有细微的虫鸣,可两个人似乎都没什么睡意。

    卫听澜只要一闭眼,就止不住地回想起那名宫侍扬手刺下的羽箭。

    差一点就要再次失去祝予怀的痛意,蚕食着他岌岌可危的神智,以至于他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人轻到几不可闻的呼吸时,都会忍不住心生恐慌。

    在这样辗转反侧的夜晚,拥抱祝予怀的欲望,就像溺水濒死的人对于浮木的渴望,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卫听澜无比期望身边的人快一些睡着,这样他就能偷偷凑过去,装作睡梦中无意识的举动,把这个人整个圈进自己怀里。

    但祝予怀显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在卫听澜心怀鬼胎地酝酿着自己的计划时,他听见身边这祖宗小心翼翼地开口:“濯青,你睡着了吗?”

    卫听澜:“……”

    我在等你睡着。

    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想法,卫听澜保持了沉默,没有应声。

    然后他就听见祝予怀窸窸窣窣地朝自己靠近了一点,又悄声问了一遍:“真的睡着了?”

    卫听澜的心微微悬了起来。

    祝予怀的呼吸离他很近,身上的暖意几乎挨着了他的胳膊。

    再然后,他感觉祝予怀的额头极轻地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个夜晚有些过于静谧,以至于祝予怀靠过来的那一瞬,卫听澜甚至能听见他的发丝滑落下来时软绵绵的声响。

    “别装了。”祝予怀幽幽地叹了口气,“你分明还醒着。”

    卫听澜悬着的心顿时不会跳了。

    屋内一片死寂。

    祝予怀戳了他一下:“濯青?”

    “你……”卫听澜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磕磕绊绊地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祝予怀笑了:“你再不呼吸,我就要起来喊救命了。”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谁都没有动。

    祝予怀只笑了一下,声音又轻了下去:“我睡不着。我有些后怕,还有些担心庞郁。”

    卫听澜想到生死难料的庞郁,心情也有点沉重。

    即便有东宫的人尽力看护,但蛇毒能不能挨过去,终究得看他自己。

    庞郁再是讨人嫌,到底是被牵连进来的一条人命。

    “生死有命”这样的话卫听澜说不出口,只能低声道:“我会替他报仇。”

    祝予怀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自进芝兰台的头一天起,我就一直在想,能利用藏书阁来布局,并驱使宫侍来加害我的人,应当不是等闲之辈。你还记得我们先前的猜测吗?”

    卫听澜思索片刻:“你是指……”

    祝予怀摸索到他的胳膊,用手指轻轻写了个“谢”字。

    ——有人想要诬陷谢家,或是更进一步,扳倒太子,谋求东宫之位。

    他轻声道:“我原本没想通,我一个无官无职之人,到底是哪一点叫人如此忌惮,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但我今日见到了太子,才忽然想明白了……也许是因为父亲。”

    他的父亲是太子师,祝家天然就属于东宫一系。

    他姓祝,且肩上还背负祖父留下的贤名,那暗地里图谋东宫之位的人,自然会担忧他投效太子,成为太子登位的助力。

    所以那个要害他的人,有可能是某位皇子。

    卫听澜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试探地问:“那你猜测,是谁?”

    祝予怀叹气:“我不确定。”

    大皇子、二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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