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恩不负: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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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圣上如此急于结案,可见此案大约牵涉到了京中势力,甚至牵扯到了皇室。依你之见,刺客可能是何种身份?”

    祝予怀被这氛围感染,也不由得压低了声:“我对京中形势所知不多,猜不出来。不过,就你方才所言,有一点似乎说不通。”

    “哪一点?”

    “你没觉得古怪吗?”祝予怀盘膝坐到床上,梳理起思路来,“在国都边上行刺,堪称铤而走险,幕后之人应当有十全的把握,确信那批刺客身上没有半点能暴露他身份的痕迹。可你刚才说……圣上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可深查的东西,不得不匆忙结案。能让一国之君如此紧张的线索,当真是刺客不慎留下的吗?”

    卫听澜一怔,不由得回想起那支形制怪异的毒箭。

    祝予怀接着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线索是幕后之人故意放出来,扰乱视听的?”

    卫听澜的眉头逐渐紧锁:“的确不对劲。刺客若害怕暴露身份,就不该使用那样引人注目的军械。这般不加掩饰,简直像故意诱着人往上面查。”

    祝予怀推测道:“说不定是要借此祸水东引、栽赃陷害什么人。又或者,那线索背后藏着的是什么不可公之于世的东西,迫使圣上不得不将此案按下。”

    卫听澜心思一动,顺着这个思路想起了一个人。

    定远伯江敬衡。

    此人身上谜团重重,从十五年前莫名中毒,到七年前突然战死,前因后果无人说得清楚。

    若只是为了杀人,寻常箭矢抹上毒药也是一样的。刺客却偏偏用了当年暗害江敬衡的毒箭,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要给什么人看的?

    卫听澜的目色逐渐晦暗。

    前世高邈的尸体与那毒箭都不知所踪,刺客既然无意遮掩,为何要多此一举毁尸灭迹?

    还是说……高邈的尸体,其实是被明安帝扣下了?

    “还有一点存疑。”祝予怀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接着分析道,“圣上对朔西甚为在意,幕后之人冒险将朔西牵扯进来,就不怕一着不慎、引火烧身吗?如果只为栽赃什么人,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逆推起来,你在图南山中若遇不测,最直接的结果便是澧京与朔西生出嫌隙,若以此为动机,最大的受益者应当是……”

    两人心头同时浮起一个猜测。

    祝予怀迟疑地问:“瓦丹?”

    卫听澜顷刻间便想起了那绘有梅枝的观音像。

    他语气微沉:“瓦丹人高鼻深目,那些刺客从外貌来看,确是大烨人无疑。若真与瓦丹有关,那便是大烨内部出了吃里扒外的国贼。而且这贼……能耐不小。”

    两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有效的线索着实太少,他们对坐着沉思良久,只觉得脑子里被这东一榔头西一棒的猜想搅得像团浆糊。

    “如今也仅是猜测,未做定论。”祝予怀只能宽慰他道,“瓦丹虽日渐势大,但多年来未曾越过朔西防线一步。即便真有细作,联络也势必受限,早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

    他说着说着,觉得有些冷:“濯青,再匀点被子给我。你不饿吗?”

    卫听澜仍皱着眉苦思冥想,闻言下意识将被褥往上拽了拽,罩住祝予怀的肩膀。

    “饿。饺子还没来吗?”

    祝予怀抱着暖融融的被褥,喟叹道:“应当快了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莫名地对视了一眼。

    两人一个衣冠楚楚,一个衣衫不整,眼下正盖着同一床被褥面面相觑。

    “你……”卫听澜磕磕巴巴道,“你什么时候到床上来的?”

    祝予怀哑了片刻。

    太冷了,情不自禁。

    他抬袖轻咳一声,心虚地将被子揽紧了一些,尽可能理直气壮道:“濯青莫不是忘记了,这、这本就是我的床啊。”

    想上……自然就上来了啊。

    空气沉寂片刻。

    卫听澜:“……没事了,你坐。”

    一边浑身僵直地缓慢挪下了床。

    祝予怀却在后边轻拉了下他的衣角,小声道:“濯青……”

    话音未落,卫听澜扯着外衫猛然站起,趿拉着鞋,踉跄但迅疾地向卧房外遁去。

    祝予怀:“……”

    他还没说完。

    他不死心地召唤道:“濯青。”

    门帘轻晃,房外无人应答。

    “我是想说。”祝予怀深吸了一口气,“你穿走的是我的虎头鞋啊!”

    第034章 自作孽

    赵松玄缓步走入观雪阁中, 便有宫人替他褪下了沾雪的斗篷。

    阁中燃着熏炉,三面关窗,只避风的一面开着。透过那窗, 可见如絮飞雪轻掠过疏梅琼枝,映得枝头初发的红蕊愈发撩人心弦。

    赵松玄抬眼望着, 浅叹道:“母妃好兴致。”

    阁中坐着个面容清丽的宫装妇人, 膝上搭着貂裘, 卧着一只圆润的雪白兔子。她的眼角已染细纹, 但因保养得宜,并不显年岁。

    听见宫人通禀二皇子来了,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懒地抚着兔子道:“今日这风刮得奇怪。咱们二殿下怎么不同太子弈棋,倒被吹到本宫这里来了?”

    赵松玄行过礼,略抬下手, 身后的内侍便奉上了几盒装点精致的年礼。

    “今日是元日, 还望母妃看在这些好茶的份儿上, 莫要叫人把儿臣打出去。”

    江贵妃这才抬眼笑了一声:“行了, 就你嘴贫。快坐吧。”

    赵松玄拂衣落座, 四下看了看,笑着说:“观雪阁闲置许久,恐有冬蛰的蠢物做了窝。底下人可仔细瞧过了?没叫这些小东西妨着母妃赏雪的兴致吧?”

    江贵妃手上一顿,温声道:“你倒细心, 本宫来前便叫人先清扫过了,这阁里干净着呢。”

    又朝宫人挥了下手:“你们去外边侯着。阿玄好不容易来一次,无甚要紧事, 莫要拿来扰了我们母子相叙。”

    宫人应声退出阁外。等到阁中只剩了两人,江贵妃抚着兔子的手停了。

    两人相视一眼, 江贵妃道:“阿玄,你直说便是。我带来的这些人,皆是信得过的。”

    赵松玄微微颔首:“宫宴之事,母妃可有耳闻?”

    “夜宴散后,阖宫上下便传遍了。”江贵妃眉间轻拢,“怎么了?朔西这案子莫非攀扯上你了?”

    赵松玄答道:“详情不知。但父皇应当是疑心到了我身上。”

    “他待谁都这般疑神疑鬼。”江贵妃轻嗤一声,“我说呢,之前好好的跑来要茶喝,装着慈父的样子考校你的功课。他塞给你的两个内侍还安分吗?可要寻个由头料理了?”

    “不必脏了母妃的手。”赵松玄笑说,“就让他们安心在书房捧砚奉笔吧,反正我玩物丧志,几百年也不往那儿去一回。”

    “也罢,你心里有数便好。”江贵妃微叹一声,“四皇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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