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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深恩不负》 30-40(第4/16页)
然而记忆一旦开了闸门,就再也止不住了。
卫听澜头皮发麻,想起自己颐指气使地指着床宣告“我要睡那个”,以及那句惊恐万分、像被人轻薄了似的“你要同我一起睡?”……
他心如死灰,放下的手又默默捂回了脸上。
要不,还是不活了吧。
那么高的墙为什么没直接把他摔死啊!不摔死冻死也行啊!!
啊!!
第033章 拥衾对谈
祝予怀在衣橱前斟酌了半晌, 估摸着卫听澜的身量,从裁缝铺送来的几件新衣里挑拣出一件修身些的鷃蓝松纹绸衣,又从衣橱下方抽出个锦盒来。
等抱着东西回到床前, 却没见着卫听澜,只瞧见了床上又蜷成一团的被褥。
“濯青?”
祝予怀戳了戳被褥团子, 好笑道:“怎么又赖起床了。我有东西要送你, 你当真不看一眼?”
卫听澜慢吞吞地探出头来, 耳根泛着点微红, 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什、什么?”
祝予怀看着他毛茸茸的乱发心里一软,忽然就理解了自己老爹的心情。
他在床沿坐下,把鷃蓝的外袍展开来罩在卫听澜肩上,又将那锦盒放在他跟前:“你打开看看。”
卫听澜迟疑地伸手开了盒子,就见里头露出了一双玄青色虎头鞋。鞋边镶着圈雪白毛绒边,看起来很暖和。
“我不太确定尺码, 便估量着让制鞋的大娘做得宽余了些。”祝予怀不好意思地说, “只在室内穿, 宽松点儿也舒服。你觉得如何?”
卫听澜披着鷃蓝的新衣, 呆呆地与那炯炯有神的虎眼对视着。
这虎头鞋和祝予怀自己的那双十分相像, 不过颜色搭得更漂亮,虎头支着耳朵瞪着眼,神气十足。
卫听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下似的。
当日随口一提,没想到他便记下了。可自己都几岁了……祝予怀这是还把他当做要穿着新鞋出去踩雪的小孩子呢?
虽是这样想着, 卫听澜的手却捏着那锦盒没舍得松开。
祝予怀看他半晌没个动静,有些不安地问:“是不喜欢吗?”
卫听澜怀里就像揣了两只不安分的虎崽子,被他这么一问, 都拼了命地乱蹦起来。
他忙将那锦盒抱在怀里,有些手足无措:“没有。很……很好看。”
“那便好。”祝予怀笑了起来, 顺手替他拢了拢快要滑落的外袍,“若是头不疼了,便早些穿衣洗漱吧,今日早膳吃饺子,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厨房便送来了。对了,还有这个。”
他一探身,指尖挑起枕边的小荷包,放到锦盒上:“也是给你的。”
看着卫听澜愣神的模样,祝予怀没忍住揉了揉他乱翘的头发,解释道:“压岁钱。你收好,别弄丢了。”
卫听澜一怔,看清了荷包上吊着的那枚竹叶形的小翡翠坠子。
细碎的记忆一晃而过,他忽然记起,前世这一日清晨醒来时,他枕畔似乎也是摆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荷包的。
那时他以为这东西是祝予怀不小心落下的,原准备等人来了问上一问。可那日祝予怀来看他时心事重重,还未等他开口,便先提起了左骁卫清缴图南山匪患一事。
消息是除夕夜宴散后宫里传出来的,说的是“匪患”而非“刺客”,是什么意思可想而知。
前世那会儿他伤势未愈,听着这荒唐事,却是连起身发一通火的能力都没有。
他看见了祝予怀眼中的不忍和怜悯,想到像个废物一样下不了床、甚至连高邈的尸体都没能带回来的自己,心里便止不住地隐痛起来。
手里攥着的荷包被他用力掷到了窗子上。
他听见了自己低哑得不像话的声音:“出去。”
当时祝予怀按着他的肩膀想让他冷静,可被人压制着的无力感只让他更觉屈辱。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出去!”
后来屋内不知沉寂了多久,卫听澜闭着发酸的眼,听到了祝予怀离去的脚步声。
等他再回过头来,那枚一气之下被扔出去的荷包,也不见了踪影。
……
卫听澜深吸了口气,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悔不当初。
已经出口的恶言,就像那刺出的利剑,即便重来了一世,也无从弥补了。
“我……”卫听澜将锦盒上的荷包攥进手里,“我不会再弄丢了。”
“嗯?”祝予怀看着他的样子,轻笑起来,“这是怎么了?你该不会感动得要落泪了吧?”
他本来是想逗一逗卫听澜,却不想这人非但没有炸毛反驳,反倒捏着那荷包往后挪远了些。
祝予怀看着他这般情态,唇边的笑略微一顿。
做什么?他不会真酝酿着要哭吧?
祝予怀小心地探头去看他:“濯青?”
卫听澜别扭地躲了一下,偏头时被祝予怀敏锐地捕捉到了眼角的微红。
被德音哭怕了的祝予怀心头一跳:“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回想起卫听澜从昨夜至今的种种异样,越想越觉得可疑。
“你今日总在出神。”祝予怀挨近了些,“昨日除夕宫宴,有人为难你了?”
卫听澜摇了下头,只觉得自己这样子尴尬又丢人,不自在地往被窝里缩了缩。
落在祝予怀眼中,他这样一声不吭地抱着被褥,就像颗被霜打了的小白菜,看起来委屈坏了。
祝予怀想到自己送的虎头鞋,心里愈发不安:“那是……想起家人了?”
“不是。”卫听澜闭了下微酸的眼,自知糊弄不过去,索性扯了个现成的借口,“算了,告诉你也无妨。昨日宫宴上有则喜讯,泾水流寇并图南山匪患已除。刺杀一案,大约很快便能结案了。”
“‘匪患’?”祝予怀一怔,不由得蹙起了眉,“刺客怎可与流寇盗匪混为一谈?事涉边疆,岂能如此草率便结案。圣上不是说……”
“他说什么?要为我做主么?”卫听澜摇了摇头,低声哂笑,“场面话罢了。正因为事涉边疆,他才更急着要压下去。他忌惮得很,生怕查出了什么不该查的东西被朔西紧抓不放,更怕我父兄图谋不轨,借机生事。”
祝予怀看着他唇畔微讽的轻笑,一时哑然。
自古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而今亲眼所见,才知帝王的忌惮是何等叫人心寒。
祝予怀最终只叹了口气,抬手轻搭着他的肩,劝道:“濯青,京中人多眼杂,这话只同我说便罢了,莫叫旁人听了去。”
卫听澜心绪平复了些许,扯出个笑来:“放心,我踩过点了,你这院落清静偏僻,是个密谋的好地方。悄悄话咱们挨近些小声地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祝予怀不料他这时还能开起玩笑来,无奈道:“濯青……”
“我说真的。你不是说,遇到难事可以同你商量么?”卫听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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