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夜我恢复记忆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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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高高在上的女子吟诗作赋。牡丹簪滑落青丝,金液酒淋遍高台,红衣美人赤足登上云衣台阶,在酒池亭亭而舞。钱财红绡撒了一路,台下无数人想要触碰那如波浪起伏的艳色裙摆,却怎么都碰不到。大胆爬高的狂客则被气浪一把掀了下去,从白日欢庆到入夜,风雅与放浪愈演愈烈,歌声与笑声如火如荼。

    大名鼎鼎的落稽山主、道君夫人,居然在凡间如此聚众纵酒、浪荡不堪,嫣梨有些看不下去:“我们就放任她这样吗?”

    池幽看出几分借酒消愁的意味,也微微蹙眉:“我在酒里加了半滴忘川水,除了云衣免疫,其他人不会记得这些事,把门关紧了别声张就好。”

    嫣梨仍不放心:“可今日是江道君的生忌,不会出事吧?”

    池幽用留影珠存下证据,冷哼:“出事也是她自作自受,记得数数今夜摔坏了多少杯盏,见花魁的钱按人头算,回头一并同落稽山讨。”

    “落稽山不给呢?”

    “那就找上清道宗要。”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直到最后一个宾客醉晕倒下,云衣也跳得精疲力尽,跳下梨花木桌,吩咐道:“桑落,替我备水沐浴。”

    桑落提醒:“主子,喝酒后不能沐浴的。”

    “我有元虚道骨,死不了。”云衣绞着头发催促着,“快点,热气哄哄难受死了。”

    片刻后,云衣如愿躺进浴池,操纵水流擦洗身体,镇魂珠漂浮在身侧为她保持水温。舒适惬意到极点,她精神松懈,竟慢慢睡了过去。

    发丝漂浮在水上,身子一寸寸划入浴桶,呼吸阻断之时,腰间好像横过一只胳膊,似有人想要将她从水中捞起——是陆沉檀?不对,是江雪鸿才对。

    纱灯被风吹暗,满是珠泽的脸半漂在水面上。烟雾里的人环着她,用清沉的嗓音叮嘱:“别站在水里。”

    下一瞬,身子也被抬出清水,水面破碎,散碎为千百个他与她。

    狭窄的浴池好像变成一片广阔的明湖,彼时,江雪鸿凝视着她,昼夜流光在那双眼底刹那而过:“衣衣,我很想你。”

    七年前的美梦,百年前的人。

    梦中的江雪鸿温柔地进攻,一片片吻过她莲花似的足趾,凉意蔓延到脚踝,又继续向上。情形与暮水圣泉相似,但这一次云衣没有阻止,而是任由他深入。

    水滴似活了一般,在身上流淌乱落,像指尖抚过肌肤的触感。他身上分外地冷,却能轻易唤醒身体内的欲与渴,被月华映成一片冷色的手轻轻分开她的腿,往私密处寻觅……

    春梦无痕,云衣猝然惊醒,慌忙浮出水面。明明洗了个热水澡,此刻反倒浑身冰凉,放纵后的虚空排山倒海而来。

    今日是七月二十。

    先前她一直忙得不可开交,直到脑海放空,经年的思念才慢慢发酵出来。

    为什么会想他呢?因为爱?或许也还带着恨?可她已经感知不到那样的情绪了。

    无妨,爱情本就是昙花一现,总会慢慢忘掉的。

    这日做的好歹还算个美梦,接下来在寻常阁的几日,云衣白日越是放纵寻欢,夜里的噩梦空虚反而越多,简直像是鬼缠身一样。梦中人的容颜始终模糊不清,直到她没忍住亲了一口某个穿白衣的纨绔子弟那天,终于清晰看到了一双赤红的瞳孔。

    男人粗暴压制着她,声音也没有记忆中温柔,字字带着深重的执念:“把情丝接回来。”

    云衣睁眼时正看到嫣梨担忧的神色:“魇着了?”

    她喝了些热水压惊,摇摇头:“我这一阵总梦着江雪鸿。”

    说着又自己泛起嘀咕:“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凶我。”

    嫣梨本以为她是思念过度,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紧张问:“等等,你不会有心魔吧?”

    放在平常,她确实不可能这么频繁地做梦。

    云衣也严肃起来,但她知道的唯一一个有过心魔的人已经死了,没有其他参考,自己可千万不能重蹈覆辙。

    从落稽山到寻常阁一路都不见好,还是去上清道宗吧。

    *

    云衣手持道君令造访,长老们得知这番状况,忙轮流替她把脉。最终,邵忻只道:“道君夫人心平气稳,不可能是心魔。”

    上一世死于魔染,如今云衣对自己的身子格外关心,闻言不太信服:“江雪鸿的心魔也有过平稳期。”

    但无论用什么方式测验,她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异常。云衣只得先服了几帖药,在道君府暂时住下。慎微、慎初二人将鬼市回收来水墨画呈上,想起作这幅画的前因后果,云衣难以置信自己曾经居然会有这么弱小的时候,竟会被区区聚灵阵困住。

    他画符,她就画画符的他。看着画中人的侧影,心口竟又火烧起来。云衣坐立不安,念了一段清心咒还是无济于事,索性去了小厨房。下厨有助减压,一通爆破声后,一盘不成形状的牡丹酥新鲜出炉。

    弟子不肯吃,云衣便将盘中餐端去无字碑前,对那坟冢道:“赶时间做的,你将就着吧。”

    潜在的意思是,别阴魂不散做鬼缠着我了。

    几只不长记性的馋嘴灵鹤凑近过来,见女主人没阻止,便大胆叼起坟前的贡品吞了下去。灵鹤在院中转过几圈,接二连三“噗通”栽倒。

    这糕点,简直比绝命七步散还厉害。云衣看得郁闷无比:真有这么难吃?

    她不服气拈起一块送入自己口中,最初的晕眩过后,眼前竟也出现了一片幻觉。

    那是在青虹谷忙于备战的间隙,江雪鸿难得借了泽阴家的炊厨替她做过一顿夜宵。瓷碗中明明只是寻常农家菜蔬粥羹,却处处透露着不寻常:溶在水中的滑蛋仿佛丝绸一样,萝卜豆腐等薄片都是半透的,只看上一眼就觉得赏心悦目。

    彼时,云衣用罢羹汤,意犹未尽道:“还差点味道。”

    江雪鸿垂首问:“差什么?”

    云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在了他的颊侧,舔着舌头道:“现在味道全了。”

    江雪鸿下意识要擦拭,她却故意扯着他不放:“夫君,你脸红了。”

    “未曾。”

    “你说谎也要一本正经吗?”

    拉扯最终变成了一个满是热粥余香的吻。

    分开之后,云衣看着眼前仿佛雪堆出来的人,口中冒出与往事不相合的一句:“我给你留了王夫之位,你自己不识好歹非要找死。魂魄不全超度不了,何况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往后若我无聊的时候纳了旁人,你可不能怪我。”

    冰雪化作春水,那双星海般的眼睛好像含了笑影:“那我回来找你,可好?”

    暮色西沉,从坟前苏醒时,云衣真的开始怀疑自己快要有心魔了。

    她不喜欢心口这种时而空洞时而堵塞的感觉,但取回情丝一定会更不舒服。从前她只要觉得不爽了就去找江雪鸿的麻烦,现在斯人已逝,随着越想越气闷,云衣索性借故撒气,竟直接甩起一道仙诀,重重劈向了江雪鸿的衣冠冢。

    “噼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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