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330-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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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奴婢明日想请假出去一趟。”

    王玡天眸光一凝,“居匣又约你了?”

    “是。”侍女咬唇应道。她们每一旬都会约见一两次,时间基本由对方定。

    “入秋天凉,出去逛一逛散散心也好。”王玡天不再看琴,回房拿出一只螺钿漆盒,盒子里是几支钗环步摇之类的首饰,他随手拣出一支,招手示意跟进来的侍女再贴近些。

    侍女照做,屏住呼吸。

    王玡天俯下身,将钗放到她手中,在她耳边轻声说:“替我将这支珠钗带给居匣,你再挑两支,剩下的给其他妮子分了。”

    侍女握住珠钗,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说:“好。”

    翌日辰时,侍女乘车出府,一路晃悠到春波湖。

    秋日澄湖风和景秀,她独自下车走到湖岸边,拿出那支珠钗对着阳光看了半晌,突然一扬手臂,将其掷向湖中。

    不远处紧跟着飞出一只长柄网兜,将飞到半空往下落的珠钗兜住,带了回来。

    侍女一惊,立刻看向源头。

    陆双楼将网兜还给旁边垂钓的老头儿,捏着那支钗走到侍女面前,不解道:“挺漂亮的一支钗,姑娘为何要把它扔掉?”

    “关你什么事?”侍女大怒,伸手抓钗,“把它还给我!”

    陆双楼侧身退后两步,对方会些拳脚,但在他眼里完全不够看。他闪躲之余,还能不紧不慢地弄清珠钗关窍,将其拆开。钗头钗腹中空,却是什么都没有。

    他也不高兴了,停下来蹙眉道:“我眼看着你们公子把这支钗交到你手上,难道不是给你的?”

    “你!”侍女气得满脸通红,仍不忘藏匿自己的心思,“你是何方贼子,竟敢窥伺我家公子!”

    “我没有恶意,只希望姑娘能告诉我,这支钗到底是给谁的?”陆双楼把珠钗复原,仔细看了看花纹材质,“你若不肯说,我只能拿着这支钗去找你家公子。就说,姑娘往湖里扔珠钗恰好被我看到,我觉得可惜,特地捡回来物归原主。”

    侍女:“我没有要扔。”

    “你到底有没有想把它扔掉,就让你家公子来评判吧,在下正好认得去工部衙门的路。”陆双楼转身要走。

    “你等等!”侍女叫住他,对峙片刻,头一偏,不甘不愿地说:“是给居匣的。”

    “这位居匣姑娘又是?”

    “她原也是公子身边的婢女,后来公子将她送给了忠义侯。”

    “哦,忠义侯。”陆双楼点了点头,信息传递未必要确切的言语,一样特定的物件也可以表达特定的意思。他没有再多问,拈起珠钗尾尖,把钗头递向对方,“既是赠人的礼物,姑娘还是送到为好。”

    侍女夺过钗子,恶狠狠地剜他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陆双楼摸摸鼻子,和在另一边踩点的下属汇合。他已拿到此行最重要的消息,懒得跟着两个姑娘游玩春波湖,便把这里丢给下属,就近回紫衣巷补觉。

    他两夜没休息过,闭着眼摸锁开门的时候,无比想念这会儿相当于放长假的黎肆;一跨进门,却倏地睁开双眼,睡意全无。

    “是我。”一道清越的声音比他的刀快一步。

    紧接着,裴明悯出现在他视野里,身后还跟着个一身短褐的男人。

    陆双楼收刀回鞘,不虞道:“裴小君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不请自入了?还带着其他人。”

    裴明悯向他拱手作揖,“抱歉,我怕在巷子里等你太显眼,所以就翻墙进来了。他是我爷爷留给我的人,没他帮忙我翻不进来。”

    陆双楼阖上大门,按了按有些钝痛的太阳穴,无奈道:“所以你又有什么事?”

    裴明悯便直接问:“黎肆在哪里?”

    刚刚还在陆双楼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找他干什么?”

    裴明悯再问:“不知他是否愿意脱离漆吾卫?”

    然后解释:“我需要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京城,这就与你们送我回稷州的说辞相悖。所以我想,如果他愿意脱离漆吾卫,就当我杀了他,让他死遁到稷州去。我会请我父亲给他安排全新的身份,以及足够富贵余生的田宅与银两。”

    “他要是不愿意或者不能走,那就挨一刀,作为他没能阻拦我的证明,保住身份和性命。我这些时日所欠的人情,来日再还。”

    陆双楼听明白了,攒眉道:“就没有让他‘完成’任务全须全尾回来的选择?”

    “我很抱歉,没有。”裴明悯面露歉意,语气却很冷静:“当然,你们也可以向陛下坦诚,彻底与我对立,或许有几分将功折罪的机会。但晏永贞自首之后,我认为这条路已是死路。”

    “好,真有你的,敢耍我们。”陆双楼脸颊抽动了一下,拇指摩挲着刀柄,恼怒之外仍是极其不解:“你已经得知舞弊案的真相,你要的证词我也帮你拿到了,为什么还要在京城纠缠不休?”

    他忙得不可开交,不耐烦再去解决额外的不必要的麻烦。

    “我是想求一个真相,也心甘情愿为今行奔波,但这些都不是我来到京城的最终目的。”裴明悯站在屋檐下,斜阳暖照裁过他的长衫下摆,说出的话一字一句滚落进光阴,“我是稷州裴氏的子孙,我的祖父、母亲和父亲对我给予厚望,我这一生都应该站在光明之中,不能有一事苟且。退缩是罪,怯懦也是。”

    “所以,我不能悄无声息地来又去。”

    陆双楼没话可说了,说不出转机的时候他不想浪费精力。半晌,他松口:“我得问问黎肆,让他自己选。”

    裴明悯颔首道:“明日给我答案。”

    他们约定好接头的地点与方式,陆双楼忍着万般不愿,还是给了对方一串街巷名字,“从这条路线进出城,到月底都是安全的。其他地方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要是被我的同僚发现你们的行踪,我只能袖手旁观。”

    “多谢。”裴明悯承情,回报给他一个银号地址。

    陆双楼潦草地应“好”,送走不速之客,闷了几颗药倒头就睡。

    近日事情太多,让他一气做了好几段梦,醒来还不到傍晚,有时间出去吃顿饭再到王玡天府上换岗。

    西斜的日头正好,街头巷尾洋溢着平凡的热闹,面馆紧邻茶肆,三五成群地聚集着一帮闲人谈天说地、指点江山。

    面馆的角落里,风尘仆仆的青年人接连要了六碗臊子面,听大家从蓄奴案说到舞弊案,从通政司的小贺大人说到刑部衙门的贺尚书。

    这两个姓贺的官员都是他的亲人。

    然而他抄山野近道赶了六天的路,疲乏麻木,骤闻噩耗,竟像是听路人故事一般,什么想法都没有。

    待他填饱肚子,付了钱,解了马,来到贺府,看到大门上被贴了封条,才想起他的大伯父贺鸿锦已经被捕入狱。

    封条上盖着大理寺和兵部的印。

    贺长期撩起衣摆抹了把脸,取下遮阳又遮雨的斗笠挂到门口石狮子头上,牵着马转身走了。夕阳将一人一马的影子拉成扁扁两条,逶迤出长巷,骑手忽地跨上马,拍马飞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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