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六州歌头》 270-280(第11/43页)
感,所受的压力比先前朝议时更甚,然而到底站住了,没有露怯。
陆潜辛不知皇帝陛下与在场几位同僚作何感受,他自己是结识地吃了一惊,心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哪山有虎向哪山行。
不过,他已是舍出全族家财的人,和同僚们不一样啊,他怕什么?
看在与对方合作过的份上,他站出来说:“小贺大人,户部征年税,富贵人家与穷苦人家都要缴税,难道还能漏掉谁不成?都是一样的。”
贺今行知道他是好意地打圆场,也知道自己的提议真正触及到了在场人物共同的利益。如果说先前朝会上那些进言尚可算小打小闹,今日之举绝不可能被他们任何一边接受。
但是,他自认为绝无私心,不惧剖析,更不能在此时退缩。
陆大人的好意他心领了,略略一揖,继续朗声道:“士农工商,要承担的税赋完全不同,陆大人不可能不知。要征集到足够的钱粮,以比例征,穷苦人家的十税四与富贵人家的十税四,能一样吗?以定额征,穷苦人家的一两银子和富贵人家的一两银子,能一样吗?”
“结果显而易见。对富贵人家不值一提的税赋,对穷苦人乃至普通人却是极重的负担。”
他看向皇帝,“陛下,应征入伍的十五万振宣军,绝大部分人都出身自平民百姓家中。现在,朝廷为了他们的口粮,而去压迫他们的家人,这难道不令人心寒吗?”
陆潜辛立刻接着他的话说:“话是这么说,但你知道向这些世家大族和豪商巨贾收取额外的赋税有多难吗?”
“诸位,我这话没有针对诸位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啊。”他看一圈另外三位同僚,拱手赔了个罪,而后说:“税赋该怎么收、收多少,自开国之初,多次调整拟定之后,便以明文记载于大宣律之上,多少年来不曾改变。不怕往大了说,这是祖宗之法,轻易不可更改,我们遵照而行,又有什么问题?”
贺今行脱口而出:“我们以律法为准绳,绳索却是死物,人可以被绳索禁锢一时,难道还能被禁锢一世吗?律法不能适应时势民情,那就变……”
“后生能有这样的想法,很好。”裴孟檀打断他,语气平和地说:“但也得有机会、有能力去实施才行。”
崔连壁无奈地叹了口气,说:“贺今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陆大人说得没有错,不管是向富贵人家单独征税,还是要去‘变一变’律法,所面临的难度之大,能否成功暂且不论。所需要的时间之长,你认为前线的将士们等得起吗?”
他实在太疲惫了,没有多少被针对的感觉,说实话也不想征这个税。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不提,自然也有其他人提,弯弯绕绕一圈下去,不如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还省下许多时间与口舌。
到此时,贺今行才无话可说。
大家都知道有种种弊端,亦有解决之法。然而前线的士兵填不饱肚子,军队濒临崩溃,外敌仍然盘踞国境虎视眈眈,若不及时凑齐这批军粮,西北就将再次沦陷于敌手。国将不国,还谈什么长远之计?
除非他能够想到别的办法,来解决振宣军缺钱少粮的问题,否则都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来反对他们,只能默认支持这一道决策。
几番争论下来,结论就在眼前。
明德帝屈指捻了捻额侧的太阳穴,顺喜忙上前嘘寒问暖,他摆摆手,只让取药来。
大太监立刻意识到,回身低声传令,侍立在侧边的常谨赶忙去取。
自景书小姐献上新的药方之后,陛下早晚服药都有固定的时间段。几副药下来,陛下确实好转许多,也越发信任这个方子,服药都不需他们提醒,可不能轻慢。
底下众臣见状,不约而同让自己神色变得和缓一些,殿里的气氛都随之一轻。
等皇帝用了药,崔连壁才上前问:“陛下,如何筹措军粮,还请您定夺。”
明德帝不置可否,轻扣御案好一会儿,才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那个人,终究先开了口:“秦卿可有好办法?”
“回陛下。”秦毓章应声,自袖袋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呈上,“您一观便知。”
顺喜立刻将奏折拿上去。
明德帝打开后先看了一眼落款,“许轻名的?不是你的。”
自四月以来,几乎没有奏折能不经过通政司而直达政事堂。
那这封折子什么时候入京、怎么来的,都有可琢磨的地方。陆潜辛瞟了眼贺今行,青年安分地站在边角,没有出声。
“是。”秦毓章应了声,并不多作解释。
他收到这封折子已有些时候,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呈递御前,直到今日。
明德帝也没有多问,直接就从头看了下去。
这对君臣显然有独特的相处之道,旁人可观之,难学之。
其他人便都注视着御座,等皇帝宣告其中的内容。
就见明德帝越往后看,愁眉渐展,直至露出喜意,大笑道:“好,好!许卿未雨绸缪,解朝廷燃眉之急,不止无罪,朕还要赏他才对啊。”
秦毓章拱手道:“为陛下分忧,乃臣子本分。”
崔连壁则问:“不知许总督所献何计?”
“早在甘中、宁西两路征粮的时候,许轻名就预感到危机,怕这两路以及稷州凑不够钱粮,而在江南路提前筹措。”明德帝抛了铜钱,双手拿着这封奏折,又扫了一遍,龙颜大悦:“这才是能办实事,能为朕分忧的能臣,可为诸位楷模啊。”
“这……”其余几人尽皆出乎意料,面面相觑罢,齐声道:“有此能臣,陛下圣明,天佑我大宣。”
这场廷议开始得艰难,结束得松快,皇帝命众臣退下,唯独留下了秦毓章。
贺今行亦得以出宫,然而看着那封摆在案头的举告奏本,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儿。明德帝是否会拿这封折子质问,不,询问秦相爷,也不得而知。
以致于他走出几步,又转身道:“陛下。”
明德帝心情好,只是挥手赶他:“朕该说的话都已经跟你说过,你只要记得就好,去做你该做的事罢。”
贺今行只能告退。
回到萃英阁,见柳从心远远地等在对街,他换了身衣裳,颜色还是暗青,手脚却有几处缠了白色的纱布。
他准备过去,对方却抬手阻止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晚上见。他点点头,也比了个确认的手势,然后回衙门继续履行自己的本职。
傍晚准时下衙,再回到工部的官舍,晏尘水与柳从心都在。
前者所在的刑部距离正阳门比通政司要近一些,且他有意避开下衙的人流,“现在一想,有什么好遮掩的?凭咱们的关系,避嫌才奇怪吧?”
贺今行想想也是,赞同道:“嗯,我们光明正大。”毕竟他曾借住晏家,只要有心打听,这都是轻易就能发现的事实。
他从门槛里摸出钥匙,边开门边说:“以后你们要是来早了,我不在,直接进屋就是。”
说完又问了一嘴祺罗和浣声的消息。
“她俩都受到了惊吓,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旧钢笔文学】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旧钢笔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