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头: 260-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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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状实在有些烫手。但是,陛下既然有意重启,定然有想要它发挥的作用,不至于在当前关头耗费人力财力弄个摆设。若通政司能够完全履行职能,畅通奏令,疏达下情,也不失为整肃朝纲的一个办法。

    贺今行想到这里,下定决心,叠掌躬身道:“下官定当恪尽职守,不辱使命。”

    “很好。”秦毓章拿回任命书,取朱笔画押,再盖上尚书印,最后重新递给他,“回去歇两三日即可,要尽快上任。”

    “是。”贺今行应下,再道:“敢问相爷,不知云织县下一任县令是?”

    秦毓章取奏折的动作顿住,抬眼觑他片刻,面上闪过一丝不甚明显的笑,“说吧,你想举荐谁?”

    贺今行即答:“原云织县丞汤伯俅,在任多年兢兢业业,熟知民情;战乱前带领治下百姓转移,临危不乱,管辖有方;净州收复后,又率先带领百姓回乡,重建县城,堪为模范。是以,下官认为,此人品行能力兼具,足够担任县令一职。”

    说罢,又将为汤县丞准备的计行文簿呈上。

    秦毓章随意翻了翻,这份文簿写得很用心,全面而细致地叙述了汤伯俅此人的品行与政绩,由县丞升县令,倒也不出格,遂颔首道:“可。”

    事情比预计的还要顺利,贺今行立即作揖道:“下官替伯俅兄多谢相爷提携之恩。”

    秦毓章目的达到,令青年自去。大门被从外面带上,他已批复好一份公文,开始看下一份。

    一刻之后,内侍循例进来换茶水,到桌案前唤了一声“相爷”,背对着窗棂,以极低的声音说:“陈统领出宫去了。”

    秦相爷神情不变,搁了笔,端起盖碗,不急不缓地撇去浮沫。

    到晚间,他的主簿回来,这盏茶仍旧只饮了那一口。

    “属下去查了查那杨语咸。”钱书醒撤去茶盘,放上誊来的案卷,一面向他汇报自己的行踪,“此人天化十三年去知稷州,是由崔连壁举荐的,当时都以为他是殷侯的人。”

    稷州作为南方粮仓,一直供应着西北军的军粮,历来就任的人选或多或少都能与西北军扯上关系。这是皇帝所默许的,在重明湖填沙案之前,自家相爷也从未插手干预。

    “今日再仔细一查,发现他科举之后,外放出仕之前,曾任秦王府的长史。”钱书醒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殷侯不是孤高之人,但也从不举朋党。他与秦王连襟,和秦王府上的长史也算有旧,适当的时候抬后者一把,既全情分,又不损于己身。因此属下认为,这未必能说明杨语咸就是殷侯的人,而杨语咸选择知稷州也并不是为西北军。填沙案那会儿,殷侯没有全力保人,可算一则佐证。”

    “杨语咸原本外放于江北,几经迁进,有入京列朝的机会,却选择去了稷州。稷州并非他家乡,此前也没有居住经历,他前去的动机就显得可疑——王氏有根基,他没有。王玡天能凭借这个位置做到的事,他做不到。再联系他的出身,属下认为,或许与先秦王有关。”

    一番推论下来,钱书醒走近一步,低声道:“但先秦王死在叶辞城,他若是为调查死因,不必专门迁往稷州。所以,他更有可能是为了发生在稷州的某件事,或者身在稷州的某个人。”

    秦毓章听罢,淡淡地笑了一下:“有关无关,是与不是,于本堂而言,会有什么区别?”

    “相爷。”钱书醒略带急切地叫了一声,声音压得更低:“陛下如今病疾缠身,毫无立旭皇子为储的迹象,忠义侯又气势汹汹,咱们得早做打算啊。”

    再想起即将入府的那一位,“二小姐毕竟是女儿身,又不良于行……”

    话说到一半,见相爷忽然起身,立时打住。

    秦毓章放下案卷,走到窗前,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而急,但是。”

    他推开窗,夜幕如画卷,映繁星烂漫。

    “不论明日的太阳自哪一方升起,你我现在要仰视的,只有头顶上这片天。”

    第265章 八

    贺今行从政事堂出来, 已经过午。

    今日天气晴朗,琉璃街上行人不少,两边店铺大都改头换面, 卖起了其他路州运来的特产。

    他边走边观察这些将流转于市场的产物, 以试图推测原产地的状况。身旁忽落一声轻吁, 他回身看去, 骑在马背上的少年嘴唇半张,一副纠结着要不要开口的样子。

    这人总是这么别扭,所以他主动叫道:“莲子?”

    顾莲子闭上嘴, 臭着脸僵了会儿,不情愿地问:“听说为殷侯扶棺回遥陵的是你?”

    他答:“是我。”

    “那你有见到贺灵朝吗?”顾莲子没有任何停顿地接着他的话问出来, “在殷侯的葬礼上?”

    贺今行没有马上回答。他想起殷侯下葬时没有举行葬礼, 亲朋故友几尽绝之,便觉悲痛;更不知该如何向莲子说,贺灵朝是已“死”之人,消失于世间,不会再出现。

    沉默就意味着否定,顾莲子攥紧缰绳, 座下马儿焦躁地动了动蹄子。

    少年人原本有张娃娃脸,现今褪尽了婴儿肥, 不再显得年幼;五官和他兄长越发相像, 只是经常无意识地皱眉,令眉眼压得很低,面容就总是笼着几分阴郁。

    正当时, 又一匹马追上来, 刹在街心。

    也是个着锦绣春衫的年轻公子,喘着气说:“终于追上你了, 莲子少爷,你别跑那么快啊,闹市不能纵马,否则会被处罚的。”

    他脸上的阴郁顷刻间变作不耐烦,打马即走,“能罚你几鞭子几吊钱?我说了都算我身上,不想来就滚回去。”

    “别,说好一起玩儿的,你可不能丢下我。”那人赶忙再度催马跟上去,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刚刚和他说话的是谁。

    贺今行却认出了这人,乃是南越的质子。后者长住驿馆,这二人应当是才从驿馆出来,不知要去哪里玩乐。

    只是,莲子怎么会和这质子在一块儿?

    他心中一下冒出几种可能,但不愿过多揣测自己的朋友,便没有细想。

    回到驿馆,杨语咸一直在他房中等他,关门时还特意留意周围是否有馆吏,显然有话要和他说。

    “先前出宫时,那姓钱的一直试探我,看我是就此沉寂,还是继续使力谋划寻个一官半职。”杨语咸自认和钱书醒聊那几句,只是寻常地打个交道。但此人身为秦相的主簿,他就不得不多考虑一层,其言行是否来自于秦毓章的授意。

    “先生认为他的目的是?”贺今行毫不感到意外。

    杨语咸说:“往好一点猜,就是他想试探我是否有东山再起的意愿,想从我这儿牟利。”

    “这些年,吏部虽未明码标价地卖官鬻爵,但只要走得动路子,使得出银子,便求得来贵人相助,保得住官运亨通。就连赵睿那等货色,都能披一身虎豹的皮。谁说不是升官发财,发财升官?”

    “但怕就怕,他的目的不啻于此。我被流放之时,仅有的家财都已被没收充公,我现在是十两银子也拿不出,怎么可能有钱去捐官?”杨语咸越发肯定道:“他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却还来试探我,定然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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