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爆发,但女寝囤货!: 第124章 鸢雪沉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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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朝十四年,天降异象,大雪屠生。雪化于人肤之上,倏然双目灰白,掌尖牙利,癫狂可怖。有如腐尸再起,妖邪化身。

    避而远之,以箭穿其颅,或以刀斩其首,放血归渠,方能保身护命。

    此雪形色黑紫,状如鸢尾,故称——鸢雪。

    摘自《临京狂语集·第二十四卷》”

    第一幕

    临京城郊。日。

    地上的大雪积了快两尺高。

    刚刚渡过一条结了冰的溪水,又穿过一片野树林,走出来时,眼前仍然白茫茫一片。

    尹双赤站住脚,从袖口摸出张绸布地图,不甚熟练地展开。

    上面的笔墨很潦草,被晕染开来,弯弯曲曲的豪放线条,似乎绘制的是几道水渠、山脉。

    细细看完地图再抬起眼,神情里是一无所获。

    师门里摆着展览了几百年的玩意,第一眼看时不懂,等到真正出门要用上时,照样也不会懂。

    说是笨拙,倒不如说,这张地图原本就不是为了让人好理解而准备的。

    这张地图是临走前,掌门顺手从她的袖子里一薅,塞进了自己袖子里的。背上这把刀也是一样,是掌门转身从祖师门上拿起,高空抛物般扔到自己手中。

    这趟上京,从始至今,从物件到人选,处处都透露着随心所欲。

    看着地图走,尚不知道这所谓的“城郊”究竟离京城有多远。

    半个时辰之前还见到一家驿站,在里面歇息了一会儿。走到现在再望去,人迹已然彻底消失。

    没有驿站,没有客栈,也没有村庄。

    只有白茫茫的雪地。

    “半个月了。”他自言自语。

    尹双赤伸出手,鹅毛般的大片雪花便飘摇而下,落在手掌黑色的绑带上。

    析出的体温,让雪片一点点融化,直至消失。

    风息入耳,凌厉近乎咆哮。

    距离上一次天降鸢雪,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落在肌肤上的黑紫色雪花,诡谲如同一种名叫鸢尾的西洋花卉。漫天鸢雪落下,被接触到的人便当即变成狰狞腐尸,相互屠戮、撕咬,而这些腐尸一旦咬中旁人经脉,则又会把鸢雪之毒像瘟疫般继续散播。

    那天的临京城,仿佛一瞥阎罗殿的景象。

    百人,千人,万人.........中了这鸢雪之毒的大多都是贫良百姓,或路边乞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连个能遮挡异雪的屋檐都没有。

    天麻绳专挑细处断,寒地冻也依旧要觅食讨生,偏偏遇见邪毒上身,又被守城军斩首。如同棒打路边野狗,硬邦邦的身子扔在郊外,等到鸢雪结束之后,漫天白雪落下,就当做是坟墓了。

    悄无声息地生,悄无声息地死。

    中了鸢毒的尸骨不出三天便腐烂成泥,无影无踪,化作这片广袤寒凉的土地的一部分。

    而这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还是会在这里?”他说。

    其实,这是真挚的问句,并没有丝毫下战书的气势。

    连贯在一起就是:

    半个月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会在这里?

    “啊啊.........”

    乱石后爬出三具狰狞腐尸。

    它们的身上堆满落雪,白色在灰黑色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扎眼。其中一具腰间还挂着刀鞘,可是其中的刀已经不见踪影。

    褴褛的衣衫上满是黑紫色的血碴,那是结冰的血液,颗颗粒粒,把伤口和薄薄的麻布黏在一起。

    用稍显慌忙的动作把地图塞回绑紧的袖口,尹双赤压了压被风吹歪的大帽。

    左手虎

    口压住鞘口,右手反转,而后拔出,横于胸前。

    刀刃出鞘。

    只消看这个拔刀的动作,便能认出来,这是独属于沉刀派的顿挫。

    “按照你们的惯常毒性,我应该原地等你们扑过来,对不对.........?”尹双赤问,随后又小声接上,“嗯,反正掌门是这么说的。”

    这句比刚刚更真挚,可惜对腐尸无效。

    年轻的刀客皮肤稍暗,大帽把卷曲的前发压在额前,后颈长发用细绳低低捆起,中原少有这样的发式。浓眉星目,琥珀瞳孔,睫翼如鸦羽,长身临风,倒像是从西凉边境而来。

    “啊啊.........!”这是腐尸的回答。

    它们抖落一身雪花,咆哮着飞扑。

    “好吧,果然没错!”尹双赤的语气有些蒙对试题般的释然。

    腐尸一只腾空,两只双双踩着厚雪爬行而来。他双手握住刀柄,一脚一踩地上那两具爬虫,而后转身落地,抬臂挥刀。

    寒光闪过,紫血喷溅。

    刀刃削过脖颈,头颅应声滚落雪地,流出一路秽物。其中一具原本就折断了胳膊的,更是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似乎是由于在乱石堆后躲藏了太久,所以这三具腐尸的肢体极为僵硬,飞扑时,几乎是直着身子,硬生生蹦过来的。中途不知是绊了一跤还是什么,便笔直地腾飞在半空。

    横刀斩首。

    “以刀斩其首,然后是........放血归渠。”他默念。

    尹双赤低头看了一眼沾上粘稠血迹的刀,蹲下身,把刀刃贴在洁净的雪地上好好擦了一番,才插回刀鞘。

    雪原平整,但四处寻找一下,还是能发现被雪覆盖的渠道。

    那是血渠,自鸢雪之后大兴土木修建的,以临京城背靠的沸雪山为中心,像经脉一样,从四面八方通向那座终年雪山。据说在斩杀腐尸之后,必须得把腐尸的血液归入血渠,以这样的方式来慰藉沸雪山上的神灵,乞求不要再降下鸢雪。

    腐尸断裂的伤口正不断流出粘稠的黑紫色血液。尹双赤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勉强拖着那三具沉重的尸体,把它们靠在血渠旁边。

    一点一滴,血液滚进去,并不结冰,反而变得滚烫,开始顺着血渠流淌。

    放下心来,尹双赤站起身。

    雪小了许多,但朔风依旧。越是空旷的地方便越冷得厉害,天色逐渐晚去,必须得找个能遮挡风雪的地方落脚。否则还没等进临京城,估计就要冻死在这天寒地冻的荒郊野岭了。

    想到这里,尹双赤有些后悔。

    或许应该在前一个驿站歇脚的时候,就听从那家店小二的建议就店睡下,等到风雪停了再上京。

    光顾着心急赶路,谁知道这城郊宛若死地,别说人迹了,连豺狼虎豹都没有,一路上遇见的最接近活物的,就是刚刚那三具腐尸。

    然而,腐尸并不是活物。

    鸢雪覆盖之处,从来就没有活物。

    向前走了几十步,尹双赤停下,复又回头看向那三具腐尸放血的地方。

    如同雪地长了一颗丑陋的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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