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升职的错误方式: 第57章 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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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结构复杂的建筑占地一万多平方米,共有大中小三个剧场,再加上零零总总的吊杆、升降台、演播室,进行寸地搜寻绝对是个大工程。

    佐藤看了眼时间,又看看还没来得及进行检查的一千多个座位:

    “荒木教授,要是你也没办法的话,我们只能一个一个检查这些座位了。”

    那位一大把年纪、听到消息还要连夜赶来的老教授闻言,叹息着打开了这座建筑的设计图:

    “这副设计图是我们教学时的经典案例,她不是被学生们在结构、材料、美学等各方面吹毛求疵的理论模型,她是一个整体,她的整体性展现直指人心的力量。”

    “大师的杰作就是如此,人们众口纷纭,能指出它的一堆瑕疵,却无法给出一个具有公信力的确切答案。”

    “那个罪犯肯定不懂建筑,谁知道他会怎么想?真正热爱建筑的人不会想要毁掉它。”

    教授恨恨地说完,又皱着眉在设计图上点了几个位置:“这里垂直窗口边的闭合面,这一块的扶壁,以及这里的底层架空柱,你们去检查一下。”

    簇在教授后面的警察闻言迅速散开,跑向指定地点。

    但是对讲机里并没有传来好消息。

    佐藤看向跟在高木后面,匆匆跑来的剧场负责人:“监控调查结果呢?”

    剧场负责人忧愁地摇头:

    “最近筹备的剧目多,来来往往的演员、后勤、舞美音响等合作方更多,不要说还有频繁流动的观众,这要怎么从监控里找出那个偷渡炸弹的人?”

    “那现在,我们只能继续进行地毯式搜查,等宫纪警部过来。”

    佐藤向同事们颔首:“继续吧,还有三个半小时的时间。”

    高木几步跟上了佐藤:“宫警部有什么办法吗?”

    佐藤凑在高木耳边,低声说:“她知道一些额外的、目前不能被公布的信息。你知道那个搜查二课的兼行真吗,他是这次事件的主要嫌疑人。”

    “兼行警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虽然潜意识愿意相信佐藤的一切判断,但高木的第一反应还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和兼行警部接触得不多,但也知道他是一个谦逊和善,前途光明的后辈。”

    “看吧,不可置信?据说搜查二课没人不喜欢兼行真,你猜他们会是什么反应?所以在这件事盖棺定论前,警视厅会做好保密处理。”

    佐藤补充:“最终介入调查的是公安。但是小纪受到了上层指示,对兼行真展开了个人调查。”

    高木有点恍惚:原来警视厅内部盛传这两位频繁约会,竟然只是谍中谍吗?

    宫纪走进来的时候,距离爆炸时间还剩三个小时。

    她像是被丢到岸上湿淋淋的鱼,在窒息感的催促下,艰涩而滞重地呼吸。

    佐藤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焦虑和着急,却顾不上听她倾诉,只能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宫纪。

    “别紧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位脾气暴躁的建筑学教授慢悠悠地挪了过来,安慰般地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手臂。

    他年迈,身体随着年龄渐渐萎缩,只到宫纪胸口的高度。他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却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同警察一起待在四个钟头的亡命倒计时下。

    宫纪攥着佐藤前辈的外套衣角,咬着自己的嘴唇,将自己脑子里的恐怖幻想驱赶出去。

    当同事将警视厅配备的电脑带过来时,她已经磕磕绊绊地顺过呼吸,强制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她披着佐藤前辈的外套,在警视厅的电脑设备上登录自己的账户,把兼行真的设计作品调出来给荒木教授看:“这是一

    位建筑爱好者的设计。”

    老教授不明所以,凑了过来,视线定格在了电脑屏幕上。

    “虽然稚嫩,但很有灵气,进步也快。”

    教授说起了题外话:“看起来不像是经过系统教育的人,他是自学吗?”

    宫纪点在显示屏上的手指虚虚地悬浮在上方,思索了一瞬,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他是自学。”

    “看得出来,他的作品和那些学生们不一样,没有那种浮夸的精雕细琢之感。”

    老教授矜持地掏出自己的名片:“如果在自学过程中出现问题的话,可以来请教我。”

    宫纪低眼,看着那枚名片。

    “他是在国立剧院放置炸弹的第一嫌疑人。”

    这句话堵在喉咙口,没能说出去。

    宫纪只能将那枚名片放进手心,对教授说:“但他的‘父母’希望他成为一个警察,工作忙起来的话,不一定有时间继续学习。”

    “因为这种原因,就要白白浪费自己的才能?”

    老教授轻哼一声:“年轻人应该叛逆一点,他的人生剧本不该是父母的续集。”

    宫纪想起了那副戛然而止,半面留白的基础平面布置图,那上面有一道痛苦的铅笔划痕。

    兼行真最后的创作,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直线切断。

    宫纪低低地应了一声,又问:“教授觉得,以他的水平和风格,他会怎样指摘这栋建筑?”

    教授摇头:“他是初学者。你看他的笔触,建筑的历史与知识像条河流一样淌过他干涸的河床,他是谦逊的,所以全权接受一切、吸收一切。他又是迷茫的,从古典主义到现代派,他在这些设计图里汲汲探索,慌张而急切地找寻设计的支点。连自己的设计核心都找不到的人,要如何去解构大师的建筑语言?”

    他敏锐地一皱眉:“你们觉得他是那个妄图炸毁国立剧院的人?他做不到的。”

    “他过于诚挚谦逊,所以无法依靠解析建筑来毁掉建筑,还不如不要搞什么犯罪美学,像个狂徒一样直接把炸药扔在这座建筑里。”

    宫纪思索着,向教授道谢,打算去监控室和佐藤会和。

    临走前,她向教授提议:“我们这边的工作进展不太顺利,您可以选择和警方远程联系,不必待在这个危险的地方。”

    “再等等吧,如果来不及挽救的话,就让我待在这里,最后看一看她的原貌。”

    空荡的大剧院里,教授扶着拐杖,动作缓慢地坐到了观众席位上。

    宫纪不喜欢思考一切和人性有关的东西。兼行真到底对建筑怀着怎样的感情,到底会不会选择炸毁国立剧院,对她来说是超脱逻辑认知的谜团。

    她一边梳理这些事件的来龙去脉,一边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

    在前往国立剧院的途中,宫纪收到了上司发来的调查报告。

    兼行真资料上记载的”父母“确有其人,不过他们都是组织的外围成员。在伪造资料、进入警察学校前,兼行真和那一对“父母”从未见过面。

    所以兼行真口中,那个希望他成为警察的“父母”,大概率指代组织。

    宫纪与兼行真属于同一物种,但是生长环境赋予他们不同的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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