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有梦,无限高能[无限]: 9、失序武庄(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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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宴。

    偌大的厅堂里挤满了人,尤屿戴着临出门前婢女交给自己的面具,牵着红绸一步一顿地往前走去,只觉得前头端坐的夫妻笑意渗人。

    分明是红火热闹的布景,他却脊背透凉,脚底发寒。

    尤屿的舌尖紧紧抵着上颚,不断提醒自己只要熬过这一段就好,努力忽视掉身侧云集的陌生宾客。

    没想到才堪堪走完流程,整个世界就变得怪奇起来——

    先是厅堂里络绎宾客瞬间消失无影,紧接着,坐在面前的杨广茂和阮娇也逐渐模糊,像是被身后焰红镶金边的囍字给吃了进去,脚下坚硬的大地跟着就变得粘软无力,人在上面根本站不稳,他踉跄几步想要伸手去扶住什么,最后还是倒陷进去,挣扎不起。

    一阵地转天旋后,整座喜堂都不见原样,变成一片微微透彩的乳白色沼泽地。

    尤屿不敢再用力,生怕自己越陷越深,然而即使稳住不动,也能感觉到这片越来越透明的乳白天地在一点点将他吞噬,心中绝望如同身侧软泥一般汹涌反复。

    这时,他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凄厉呼喊,抬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是仍然盖着盖头的“阮玲玲”!

    那声音却是带着些许熟悉感的少年音,绝对不是阮玲玲本人。

    难道这就是杨家原本在喜宴上准备动的手脚?刚才那番拜堂并非真的成亲,而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经历了另一段仪式?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我熬了十五年!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熬了整整十五年!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明明只要过了仪式,这个世界就是我的了,现在这是怎么了?!!”

    呼喊声在耳边愈来愈响,身穿喜服的少年也终于狼狈不堪地爬到尤屿面前,头上的盖头不知何时飘落,露出一张残破的面孔。

    那面孔甚至不能称为一张脸,血肉模糊的颜面上只有五官周围粘带着少许皮肤。

    然而还等不及尤屿疑惑他的五官怎么也有种熟悉感,那个少年已经爬到他的身上,一把揪起他的衣领,疯狂怼脸输出:“为什么,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你都了却执念了,为什么不能让我当一回梦境主人?!!”

    他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或许是因为出离愤怒,让他将全身气力加注在那双掐住尤屿脖子的手上。

    那力道几乎是陈峰第一回掐住尤屿时的数十倍,胸腔对空气的渴望几近癫狂。

    不知挨了几秒,尤屿只觉得整片世界被撕扯成透明的模样,好像还有波光闪闪,也许是视觉连通听觉,让他听见潺潺溪流,宁静安和。

    他渐渐挣扎不动,原本抵在胸前的手顺势往下滑落。

    就在那双手要整个陷进透明泥沼的前一刻,不知从哪里伸出两双手将他从那个少年手中夺了过来,耳边有熟悉女声在喊他的名字,冰凉的手掌拍打他的脸孔,还有一道男声念着语句不同的奇怪话语。

    迷蒙视线之间,那个长相可怖的少年挣扎着还要扑过来,口中反复吵嚷世道不公,嶙峋手脚每一次抬起都带起结丝黏土。

    尤屿想要往后退逃,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

    就在少年将再一次贴脸杀的前一刻,尤屿的眼前倏然转黑,世界陷入沉静。

    ……

    恍惚间,尤屿感觉到阳光刺目,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不知来到一处什么地方。

    周边全是奇怪的高楼,归整的街道上人群只往来于道路最两侧,中间穿梭的物件速度飞快,发出轰轰的响动。

    是他从来没见过的景象,但随着他的视线一一划过,那些奇特的事物变得不再新鲜,它们的名字逐渐从脑海中传输出来,大厦、人行道、汽车……

    这是——他本该生活的世界?

    等不及他再做思考,眼前画面迅速抽离,扭转滑动后,他又来到一处熟悉而陌生的房间内。

    房间内陈设井然有序,每一件物品都被严格规划了摆放的位置,屋子里五个人却只能听到婴孩的哭声,孩子妈妈将手中织了一半的毛衣收整摆放在茶几上,才匆匆赶去房间里哄孩子。

    气氛极致压抑。

    尤屿见几人好像看不见自己,稍稍大胆了些,在屋内走逛起来。

    随着他的步伐,屋子里的景象也在不断变化——

    年幼的少年在戒尺的威严下不敢有半分僭越,一心只盼着成长后能够拥有自由,然而从小学升初中、高中,直到大学毕业,森严胜戒律的规章始终如影随形,青年模样的男人脸上笑意越来越少,只有入睡前在心里悄悄遐想自己是武林大侠的那一刻,才有半分喘息的机会。

    尤屿看着少年长大的面容就猜到,这个人就是他自己,或者说,是创造了梦境中自己的那个人。

    这间百平的房子承载了男人半生回忆,形形色色的画面数不胜数,但都大同小异。

    尤屿看着乏味,却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场景。

    正在这时,耳边似乎回荡起喻晚书的声音。

    “尤屿——”

    “尤屿,醒醒——”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是气声,却又在他的耳旁逐渐放大,当他能够感受到那股气流带来的微热痒意后,尤屿只觉得周身世界骤然凝滞,然后散成无数细微尘粒,随风散向他的脸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尤屿闭上双眼,伸出手臂想要遮挡那些微粒。

    “尤屿???”

    喻晚书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怪,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在昭告她的耐心所剩不多。

    过去他偶尔沉迷手工制作到废寝忘食的时候,她都会用这样的语调喊他的名字。

    尤屿这才鼓起勇气,试探着放下双臂,张开眼睛,周围的环境再一次发生了变化,面前是几个小时不见却好像分别多年的喻晚书和百与之。

    少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眶不争气地开始泛红。

    “你们终于来了。”

    喻晚书见他终于醒过来,心头也跟着一松,甚至因为他话音里的委屈而生出两分愧疚,“抱歉。”

    尤屿摇摇头,伸手抹了把眼睛,“没事,只是刚刚太吓人了,世界怎么会突然变成那样?”他环视了一圈现在所处的环境,越发迷惑,“我们这是在哪儿?”

    这间屋子和武庄或是现代又是不一样的风格,有点偏向中世纪欧洲的感觉,只是不知道为何,仓库一般大的房间里塞了满满当当的布娃娃,三个人堪堪挤出一点位置坐下。

    难怪他刚才撑地坐起来时感觉手感怪怪的。

    百与之好奇地打量着尤屿,似乎难以相信梦境主人不仅真的能离开小世界,还能继续进入别人的梦境世界中,见他注意到自己,清了清嗓开口解释:“这是另一个梦境世界。我们赶到喜堂的时候,那个世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始消融,我只能先把你们带出来。”

    “喔。”尤屿对于新信息接受得很快。

    喻晚书看他情绪好转,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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