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残疾大佬的替身亡妻: 21、深院鬼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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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暑气未消,夜来又添骤雨飘摇,一阵一阵地闷雷声扰得安以琅趴在窗台上直叹气,小爪子隔着棠花玻璃数着水珠,没多久就数迷糊了。

    半个月前,惊魂未定的金老爷一家终究还是离开了汇川饭店,临行前祁默钧按照老妇的请求,并没有告诉金老爷她去月城的事,反而故作深沉地说:“尊先太太执念过重,此一时虽然驱逐,但也难说来日会不会归来。”

    这话说得金家人心中惴惴不安,又求了祁默钧好些时候,但大少爷却始终没有改口,他们也只好就此远去了。

    想来那抹相片上自暗处而来的黑影,此生都会成为他们的噩梦,盘踞在他们的心头,直至死亡真正降临。

    然而这些,都与安以琅再无半点关系了,这段时间以来,对于他而言最大的烦恼,却是老妇升入月城时,他所看到了那张相片。

    人心中恶的根源,往往便是那一个贪字。金家众人因为贪于钱财,忘恩负义、骨肉相残,到最后落到那么个下场,可谓半点都不算冤。

    可安以琅却发觉,自己的心中,也生出了他不敢直视的贪妄。

    记得当初跟着爹娘讨饭时,他曾日夜想着,只要能吃饱肚子就好。和表舅一起,被青龙帮老大威胁着要沉江时,他哀声祈求着,只要能活着就好。来到祁默钧身边后……起先他只盼着,能做好这替身小情人,大少爷别赶他走就好。

    可是现在呢……

    安以琅闭闭眼睛,又回忆起那相片上,少年耀眼肆意的笑容。

    他本以为,这世上两个人的面容便是生得再像,也总归还是会有些许差别的。那样大少爷在看向他时,哪怕有九十九分的心思,都在思念亡妻,到底还会有一分是给他的。

    可偏偏,当真是一模一样,便是安以琅自己,都恍然间以为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所以,大少爷在望向他时,眼眸中大约完完全全,都是亡妻的影子吧。

    “你应该高兴啊,”安以琅伏在窗台上,恹恹地与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对视,口中喃喃道:“至少……只要这张脸还在,就永远不用担心有被大少爷赶走的一天。”

    “这辈子不愁吃、不愁喝,出门有小汽车,晚上还能睡这么大的房间,你到底在难过什么啊?”

    玻璃窗上的倒影,不会给他答案,就连安以琅自己,也不敢去想那个答案。

    “小少爷,”这时荔月和蓉秋两人,一个端着牛奶走过来,另一个去帮他调床头彩玻璃灯的光:“胡管事说,大少爷今晚在城东议事,应是不回来了。”

    自从在汇川饭店住下后,之前在水榭小宅里做事的丫鬟伙计们,也都被送了过来,照旧照顾安以琅的日常作息。

    “哦。”此刻听到祁默钧不回来的消息,安以琅更是没精打采地,随意应了一声后,就继续趴在窗边不想动弹了。

    荔月与蓉秋对视一眼,只当是安小少爷又因为大少爷不回来而闹性子呢,都掩着唇笑笑,将牛奶送到了安以琅的面前,柔声哄劝道:“刚刚大少爷还打电话来,特地嘱咐我们,要瞧着您早些去睡呢。”

    安以琅皱皱鼻子,还是乖乖地将牛奶喝完,再玻璃杯推开,而后又趴回了窗台上,言语含糊地说道:“两位姐姐,我这会就睡了……你们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蓉秋和荔月见他这样子,也没办法,又好一顿劝说后,才都离开了。

    安以琅也不想她们为难,怔怔地倒在床上,蒙着薄毯子滚了好久,可听着窗外又是雷声又是雨声的,他实在是躺不住。

    起起趴趴折腾了快一个钟头,安以琅终于忍不住又动了动小心思,竖着耳朵听听外头没动静后,悄悄地踩着地毯走到门边,推开了一条小缝。

    宽敞的会客厅中,守夜的荔月倚在沙发上,大约是打算对着落地灯做针线,可这会子已经熬不住睡着了。

    安以琅眨眨眼睛,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又极为小心地打开了通往走廊的门,最后偷瞄瞄荔月还未醒来后,便一溜烟跑了出去。

    别看此时已接近午夜,但汇川饭店一楼的舞厅、酒厅中,却正还是热闹的时候。

    平时大少爷看他看得严,从不许他独自去那样的地方,可安以琅今晚就是心烦意乱,偏偏想要逆着性子来,打算一头扎进那灯红酒绿的所在。

    可他刚一推开门,还未等落下脚去,就觉得后领子一紧,竟是被人拎住了。

    是大少爷?!安以琅心中连声暗叫不好,险些吓得炸了毛,着急忙慌地盘算着如何才能编个由头蒙过去。

    可谁知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个吊儿郎当、老不正经的声音:“哎呦,好外甥,可想死我了!”

    安以琅一听这动静,顿时火从心头来,愤愤地地转过身去,不出意料地正对上鳖老六那对铜钱大小的圆墨镜片,还有底下抹了桂花油的两撇八字胡,咬牙切齿地念叨着:“我那可真是,太想老舅你死了!”

    “啧啧啧,怎么说话呢,”鳖老六不乐意了,松开拎着安以琅后领子的手,从袖子里掏出洒金小黑扇儿,敲敲他的头:“咱们舅甥俩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长脾气了。”

    “长脾气?”安以琅这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整着被鳖老六拽乱的领子,瞪圆了一双眸子,“你把我,你把我送到大少爷那床上去,还不准我生气了?”

    “好外甥,我这可是为了你好,”鳖老六厚着脸皮,完全没有一丝愧色,用扇子挑挑安以琅的衣裳:“瞧瞧你穿的,瞧瞧你住的,哪一样不比跟着我强多了。”

    “我把你送到祁大少爷跟前去享福,你还不乐意了?”

    “乐意,我当然乐意。”安以琅看着鳖老六那样子,就恨得牙根直痒痒,但舞厅门口人来人往,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告诉大少爷那就难办了。

    他一把拽住鳖老六梳得齐整的胡子,死扯着人往咖啡馆那边走去:“过来,我有事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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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终于寻了个安静些的地方坐下,安以琅听着窗外的雨声和咖啡馆中悠扬的音乐声,靠在沙发里直直地盯着鳖老六,沉思究竟从哪开口。

    而鳖老六却全然没有心虚的意思,一边翻着咖啡厅的价目表,一边啧声感叹:“哎呦,我那好外甥发达了,还有孝心请舅舅我来这么贵的地方坐坐。”

    “别看了,我没钱。”安以琅冷冷地撂下这么句话,继续盯着鳖老六生闷气。

    “没钱?”鳖老六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守在一旁的服务生,这会倒怕面子上过不去了,小声嘟囔着:“这……跟着老舅哪里还用你花钱,老舅请你……”

    “请你……”

    他使劲托托墨镜,反反复复看着价目表上的数字,实在是肉疼地说不出口,只得咬牙点了两杯最便宜的冰水。

    安以琅看管了他那抠搜样子,又冷笑一声:“怎么,老舅你把我卖了,也没换几个钱嘛。”

    “什么卖不卖的,好外甥,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老舅呢。”鳖老六嘟囔着,十分自觉地伸手从桌上拿了一叠纸巾,擦起脑门儿上还没干的雨水。

    这是服务生也端着托盘来了,可那托盘上却不止有鳖老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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