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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妄奴》 18、选谁(第1/2页)
细雨袅袅,李晞只听见熟悉软音在丈宽的椒墙宫道中响起,此刻的长公主就在他身侧站着。
殷红一团的她生得很是娇小,自己仅用余光一扫,就能看到她白皙额尖处的毛茸茸碎发。
再者,她今日挽了个垂鬟分髾髻,鎏金双蝶的步摇流苏坠于耳侧之上,乌黑如墨的髾尾自然落在溜肩处。整个人看起来华贵端庄,且不改秾丽之貌。
但李晞瞧见了女子的杏眸瞳影,那不仅没有了平日里的倨傲张扬,就连潋滟水光都变成了一潭死寂的秋水。
皇后到底同长公主说了什么?且太子殿下方才又说长公主要再寻驸马。
眼前的水雾渐渐大了,李晞也不敢愣神太久。他稍侧身子看着李姝说:“长公主能记起奴的双亲和胞弟,奴甚是欢喜。
只不过一年过去,奴对着他们的记忆并不是那么清晰。若长公主愿意听的话,那奴就叨扰了。”
李姝还是站在原地未动,耳畔的沉声倒是一字不落地钻进脑海。她明知道宋长渊说的是假话,但自己依旧想听。
“本宫让你说,你便说。”她斥了他一声,稍不稳当的步子兀自往前走。
氤氲水光浸湿青石地板,李晞连忙迈开一两个阔步就跟了上去。他许是知晓她为何不悦了,但他依旧欢喜她愿意在这个时刻听自己说话。
细步很轻,两人心照不宣的走得很慢。李晞略微走在李姝跟前,挺拔高大的身姿能挡去大多数斜风细雨。
“奴的爹娘是因缘相识,在地处雍州的小县衙里也算是门当户对的金童玉女。”
李姝听着宋长渊的徐徐话音,心底不由得发笑。她若是没有查过宋国帝后的事,倒也不觉得有何。
但宋长渊的一字一句全然都是在胡诌乱语,今宋国皇帝和宋长渊的母后,也就是宋国已亡的先皇后,可谓是明争暗斗了一辈子。
至于宋长渊口中的门当户对和金童玉女,李姝侧目偷瞄了他一眼,堂堂宋国首辅的千金配一个空有长相却无实权的太子,确实算得上相配吧。
“那你爹娘成亲以后,你娘就没有给你爹纳过小妾?”
李姝很突兀的问了声,但一脸看好戏的勃勃兴致,悉数被李晞收入了眼底。
恰逢秋风掠起,一阵阵雨点顺势朝两人袭来。李晞驻足扬了宽袖,为身后的人遮挡出一片无风雨的小天地。
湖蓝波动,李姝听到上空有些许笑声传来,她见白净下颌压低,一双灼灼的丹凤眼正注视着她。
“长公主所言不差,我娘确实给我爹纳了个小妾,但我爹也是在百般推诿之下才收的。”
李姝默不作声了,心中暗忖的全都是,“宋长渊何时学会了美化敌方?”
毕竟由自己查来的消息所知,宋国皇帝很喜爱他的宸贵妃,也就是现在的宋国皇后,宋长渊的杀母仇人。
“长公主或许又要问了,奴上次回禀家世的时候,为何没有提到我爹的这位小妾。
那是因为她死得早,在刚刚生下我那个弟弟之后,她就因失血过多而没了。尚且给她的稳婆,还是三岁大的我陪着我娘去找的。”
三岁大的宋长渊?李姝听着他那恭敬且不起丝毫波澜的语气,杏眸头一次和平静的丹凤眼撞上了。
只见鸦羽未动,深邃的瞳仁也静得像一汪止水。原来他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暴戾新帝,他对待他恨的人,向来就是这般狠辣。
还不等李姝的思绪回到前世,悬在她头顶的喑哑声就再次响起。
“长公主应当还记得奴上次所言的双亲和胞弟吧,这个胞弟,便是我爹和小妾的孩子。”
李晞话语一顿,在脑海中翻腾着的赤红血腥,一下就冒了出来。他记得宋长弘在自己被废的同时,就已经成了太子,那这也算是胞弟。
一阵冷风早已过去,而李姝跟前的湖蓝长袖还是将她遮挡得严严实实。
如今的宋长渊还很是清瘦,裹在柔顺缎面下的宽肩窄腰经细雨这么一浇,皮肉骨骼都展现得一览无余。
她恍惚有那么一瞬间的悔意,或许自己不该在宋长渊这寻着快意。
即使他现在说的每句话都半真半假,但也把他的不堪过去活生生挖了出来,让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在他眼前重演这。
“小奴隶。”
李姝无意识地低眉弱喊着,她确实有些不想听了。因为他此生的过去,都被自己查了个事无巨细。
但好似她从他口中听着的假话越多,他作为宋国废太子的那段过往,就越在自己眼前挥之不去。
李晞听到长公主唤他,想着她许是在催促自己快些讲。于是他薄唇轻启,语调也放得轻松些。
“长公主你可能没听过平常百姓家的平妻,那小妾死后,便被我爹抬为了平妻,奴自然而然就有了胞弟。”
他的语气平静如常,好似在说着旁人的故事。但李姝瞥见他的湿漉漉眼眶红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宽袖也无风而动。
宋长渊定是恨宋国皇帝的,这毋庸置疑。毕竟宋国先皇后的母族一家,全惨死于莫须有的宫廷兵变之下。
所以同宋长渊相比,她这个南朝的嘉乐长公主要幸运得多。
至少,父皇母后是真的宠爱着她。只不过在皇室这座大厦的将倾之下,他们对待自己的宠爱变得不再纯粹了。
李姝突然就想通了一些事,但在自己跟前挡着雨的宋长渊,她还是要不留余力的奚落他。
她忽而抬起了自己的纤细指尖,用白皙如玉的指腹往宋长渊眉眼间一点,且脸上还莞尔一笑着。
“小奴隶,看来你的记性还不差。他们都已经死了一年了,你还能记得如此清楚。”
高挑的湖蓝身影虽是往下弯着腰的,但也比李姝这个娇小一团高出些。只见绯红嫣然的香袖从湖蓝胸膛向上,跌落在修长脖颈的衣襟处。
而盖过薄唇挺鼻的手腕,也渐渐露出藕白的一小截,明目张胆地落在李晞的眼眸前。
“长公主,你在可怜奴吗?”
李晞的嗓音有些嘶哑,他那只高高扬起的胳膊还未落,而另一片手掌已经忍不住偷偷抬起。
他祈求长公主能待自己好,因为她折磨自己时,往往就是她不悦了。但眼下的悲悯笑意,他不要。
“可怜你?”
李姝笑意更深的反问道:“本宫为何要可怜你?你从雍州逃荒至此,虽然做了个猎场奴隶,但也比你死了的双亲和胞弟好些。
再者,你现在是众人眼中的驸马,本宫一人的奴隶。有多少人羡慕嫉妒你不说,就现在……”
李姝指尖猛然用了狠力,直接在他眉心摁出一点朱砂痣来。恰时,她语气含笑,却又带了丝缕冷意。
“能有几个人受此殊荣,本宫为何要可怜你,嗯,李晞?”
李姝向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了,不计后果。倘若真有事,她这个长公主也能处置好一切。
半晌之后,两人间还是静得只闻雨声。李姝的细小胳膊早已收在袖下,仅剩着星点水光下的眉心一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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