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纪: 7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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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言自语般道:“飞光无情,这名字倒也不错。但此剑凶煞,锻成之日起,便令盛世成空,人寰不复,着实不详。”

    男人垂首不语,老人望向那壁画上翻腾的海水,喃喃道:“因果循环,有定数而无常数。天机莫测,四时变幻,皆是无穷无尽,那这因起于何处,又做何解,茫茫前路,又将通往何方?”

    半晌,他道:“社稷山河阵的阵枢得到了吗?”

    男人答道:“虽是仿制,但只要如在颖州时所试那般,依次拔除这城中七座守阵之塔,便可破阵。”

    “破阵?”老人笑了笑道:“为何要破阵,我从来不是为了这阵法而来,不过是为了借阵枢开启藏于宫中的那道门,取得……”

    此时殿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老人向阴影中的男人打了个手势,霎时身影渐渐淡去,如晨雾般消散于壁画前。

    男人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后退一步,身形不动,藏在黑暗中。待得殿门大开,灰尘扑落,一众人鱼贯而入,交谈声也随之传来。

    “先将殿中搜寻一番,再派阵师查验文定塔,拿我令牌,到城北大营调一队人来守住这里,若有闲杂人等出没,格杀无论!”

    “……大人,那这法阵?”

    “去请太史令来,他自有分寸。唷,还不让路,台阁大人,此处杂乱,你又何须亲至呢,要我说”

    一个女声淡淡道:“沈誉,你且闭嘴。”

    方才在殿中搜寻的几人纷纷上前回报,无人注意到大殿深处,破败帘帐后站着一个人。男人注视着殿中人来人往,转身将视线投向壁画前,若有所思般看着碧波白浪的一角。

    “这大殿原是做什么用的?”

    “先帝在时曾用于祭祀,不过后来有了甘泉宫,此处也就不常用了,只在正月时才开,充做祭祀皇天后土的礼殿。”

    景澜不动声色瞥了眼大殿昏暗的深处,道:“若是无异处,就赶紧去武成塔看看。”

    沈誉却道:“等会,这殿中还有壁画,画了什么?”

    他几步走向墙壁,随行者燃烛相照,拂去灰尘,眼看就要走到帘帐前,男人肩膀一动,渐隐没于黑暗中。

    帘帐被撩开,有人将窗户推开,冷风灌入殿中,洒下一片淡薄的日光,如碎冰一般被窗格分成数块,照亮这面墙上所绘的壁画。

    沈誉问身边书令,道:“这画的是什么?”

    书令努力辨认道:“回大人的话,好像是海。”

    景澜看了眼便收回目光,道:“你慢慢看吧,我走了。”

    沈誉负手从头看到尾,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古越逐日立塔的传说,不过这礼殿中不供奉皇天后土的画像,画这个做什么?”

    书令喏喏道:“这属下就不知了。”

    看了会,沈誉失了兴致,摆摆手道:“阵师在何处,带我去看看那塔如今怎样了。”他瞥了景澜一眼,道:“没看到台阁大人都等急了,还不快带路!”

    景澜无视他话中的嘲弄之意,走到帘帐后的一处静室里。静室中神龛,她拨开垂帘,龛中空空如也。

    一双苍白的手凭空出现在神龛上,手背上用朱砂刺了密密麻麻的咒文。神龛后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他半边脸布满朱红色的花纹,注视着景澜道:“藏好那面镜子,千万不要被他发觉。”

    景澜颔首,男人唇角泛起笑意,又道:“时日已近,等得到了那秘术,你自可将那镜中之人复活,不必流连于幻梦之中。”

    景澜藏于袖中的手指微紧,面上仍是一派温良恭顺,道:“是,叔父,我知道了。”

    男人满意地笑了笑,道:“既然刺金师就在城中,索性借她之手将那人除去也无妨,待他们相斗两败俱伤之际,便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殿中传来人声,男人道:“世事尽在一念之间,功亏一篑也都源于此。当年在黎川,我冒险将你从山中救起,使你免遭祸端,是为了什么?自然是因为你我血脉相连,同为顾家后人,不能见死不救。纵然我身陷囹圄,也要保住你,更是要为我兄长留下一丝血脉……”

    他语气轻缓,但目光中却带着几分审视,冰冷地注视面前人。景澜垂首掩去眼中的嘲讽,道:“叔父的恩德,我铭感于心,日夜不敢忘怀。”

    男人眼光微动,道:“有人来了,不要忘记我说的话。”

    说完这话,他便如水般消散于静室中,景澜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离开前瞥见那墙上的壁画,古时越国人筑高塔欲穷天,奈何功败垂成,千载基业毁于一旦,不过是青史上寥寥几笔,除了一些莫名须有的传说,别的什么也不曾留下。

    她思绪微动,其古国所在遗址,正是如今的北冥,二者之间似乎有某种奇异的联系,但此时容不得她细想,一人快步走来,面上惊慌难掩,道:“大人,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呼,回来了,婚礼真的好累,是个磨人的事,如无必要,以后都不想参加了。     。

    第 90 章 流光

    景澜面色不变,道:“什么事?”

    那人刚要答,沈誉自他身后大步走出,衣袍污迹斑斑,形容狼狈,沉着脸道:“塔里法阵已毁,去叫刑部的人来,将那些尸首拖出一一查验身份。这些人死了,若有亲友报案,京兆府总不会一点案宗都没有。”

    景澜眸光一闪,似有所觉,道:“毁了?”

    沈誉冷笑,有些厌恶地叹了口气,道:“那阵眼里都是死人,你若是想看,自己去看便是,我不拦着你。”

    景澜瞥了他一眼,不经意般道:“不过是死人罢了,难道你我见得少了吗?”

    沈誉一顿,转头对上她的目光,手指不自觉动了动。

    景澜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这法阵,到底是如何一个毁法。”

    他身后随行之人个个面色煞白,见景澜踏入殿后夹道,欲言又止。沈誉将外袍解下,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吩咐身旁人道:“我和她进去,你们都在外头等着,待刑部的人来了,再过来告诉我。”

    礼殿中夹道通往塔底,两侧墙壁上的火把已经朽坏大半,仅有数只尚能一用。昏暗的火光照得四周影影绰绰,仿佛枉死者游弋不散的冤魂。

    沈誉不紧不慢地跟在景澜身后,忽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景澜略感微妙,眼瞳中倒映着幽幽火光,道:“知道什么?”

    沈誉道:“法阵被毁一事。”

    景澜道:“我又不是你,能观星象辨凶吉,如何能未卜先知?”

    沈誉眼底浮现出几分怀疑,道:“那可不一定,你消息向来灵通,京中若是出了这等命案,太史局岂有不上报之理?”

    景澜脚步顿了顿,轻声道:“你说这么多人无故不见,就算是陈年积案,为何京兆府,为何太史局一点动静也没有?”

    沈誉一怔,不由停下脚步,仔细思考起来。

    其实他早就疑心此事,京中暗哨重重,稍有异处,最多三日,便能被查个清清楚楚,少有这般木已成舟的时候。他不禁想起之前六皇子私下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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