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藏娇: 4、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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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情并无不对,便什么都没问,只说离开前,让她先回房里睡一觉。

    楚凝并不想睡。

    眉山她来得是不情不愿,但就这样走了,却又莫名觉得可惜。

    她无意间往山亭的方向望了一眼,思考良久,最后,想再留两日的话还是没说。

    “马车上睡也一样,都来了,我们到正殿祈过福再走吧。”据说昭觉寺灵验,楚凝想着,走前求一求神佛,保佑姥姥长命百岁,也祈祷哥哥早日归家。

    沈叙白向来惯她:“行。”

    正殿中三尊金佛,庄严宝相。

    上香叩拜后,楚凝习惯性往功德箱布施了些银钱。这么多年,每逢礼佛,她都想着多积累福报。

    做完这些,楚凝谢过方丈,准备和沈叙白一道离开。

    “施主且慢。”方丈却叫住她。

    楚凝回首,虔诚合手:“净空师父。”

    净空左手持有一串紫檀念珠,楚凝留意到,母珠那端有松动的空隙,已经缺了一颗的样子。

    只见净空解开串珠的线绳,又捻下一颗,送予她:“施主,因缘际会,一念之间。”

    楚凝料不到寺中方丈会给她佛珠,怔住半晌,忙受宠若惊接过:“多谢师父施善。”

    净空却微笑:“这是施主自己结下的善缘。”

    这话听着别有深意,可楚凝彼时没参透,也没深思。只在走出大殿后,她握着珠子,悄声问沈叙白:“这个,是布施的香客都有?”

    沈叙白细想后,回答:“没听说过。”

    “那净空师父怎么给我?”她又问,眼神纯稚:“难不成,是见我有慧根?”

    沈叙白听笑了:“怎的,想遁入空门了?”

    楚凝不理会他的调笑,轻哼一声,边下台阶边自顾念叨:“肯定是我上辈子乐善好施,积了功德,劝你平日也多行善。”

    “要真有上辈子,积德的也是我,想想你长这么大,我替你收了多少烂摊?”沈叙白提着折扇点了点她。

    这倒是实情,不好反驳。

    楚凝瘪了下嘴,小声咕哝:“那师父为何只给我,你没有?”

    沈叙白瞧她一眼:“你布施,是问谁要的银票?”

    “……”楚凝不讲话了。

    *

    山脚下,马车轧过泥石,辚辚驶离。

    楚凝最后望了眼云雾缭绕的眉山,放下窗帘,靠坐回软塌。

    这一趟,好像也没有白来。

    雨后潮冷,时不时惹人发一下寒,云萝知她畏冷,以为那件雪色狐氅是沈老夫人准备的,出寺后便披到她身上,还念了句尺寸大了。

    楚凝当时微惊,但不知怎的,没脱下来。

    “就这样吧……无妨。”那时她语气略闪躲。

    这会儿楚凝坐马车内,半张小脸陷在颈间那圈狐狸软毛里,毕竟是男人的氅衣,她人本就娇小,抬手拢一拢,整个人就都裹里边了。

    狐氅的银绣系带垂落胸前,她一只手露在外面,纤白的指尖缠上系带,低敛着眼睫,一圈一圈地,又慢又恍惚地绕着玩。

    其实是不太想这么快就回去的,但要说有多不舍,就一夜,倒不至于。

    只是在闻到衣间那一丝白檀香的时候,她会想远一些,譬如遗憾连他名字都没有问,往后应不会再见了。

    她想到净空师父说的“因缘际会,一念之间”,而后又在想,不知道云萝有没有把念珠和那册诗词一起存放好……

    “今儿是怎么了,老走神。”沈叙白忽然道:“困就睡,到了我喊你。”

    楚凝飘忽地“哦”了声,又迟迟没躺下去。

    沈叙白没催促,瞅着她不合身的狐氅,尾音不由拖长:“你这衣裳……”

    提及此,她立马心虚,不等他问尽便夺话道:“你懂什么,暖和。”

    沈叙白耐人寻味一笑,笑她谎言不高明。

    楚凝俯下来,胳膊支到膝上,双手托撑住下巴,歪歪脑袋看着他,突然凭空问出一句:“你会无缘无故对人好吗?”

    她的问题太过跳跃,沈叙白顿了一瞬,反问:“我对你不够好?”

    “那你是我舅舅嘛。”当然怎么惯她都不奇怪。楚凝追问:“要换作旁人呢?不熟的姑娘。”

    沈叙白直言:“以礼相待。”

    “……喔。”楚凝安静下来。

    那人也只是君子之礼而已吧,谁会平白无故对陌生人好。何况他心里可能有别的姑娘了,是他的风度恰如其分,并不是对她特别。

    她想,是自己对除开亲眷、第一次单独相处过的男人,敏感了些。

    沈叙白抱臂:“怎么问这个?”

    楚凝摇摇头,若无其事扯开话:“你怎么都不问,明公子之前找我说了什么?”

    他笑:“若有麻烦,你不早同我讲了?”

    楚凝难得没拌他嘴,抬眼望他:“明公子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去京师。”

    沈叙白也很难得地怔了一怔。

    明予原话说的是,自己志武非文,在她之前,便决心要入锦衣卫了。如果她愿意,完婚后他们便一起上京。若不愿,他也可晚几年再走,或是委屈她独在明家等他。

    其间之意,是终究要走的,不过早晚。

    “明予这孩子做事素来认真,和你谈婚论嫁也是。”沈叙白听完,中肯评价。

    楚凝点点头,认同他的话,却道:“但我说服不了自己。左右都要去京师,嫁谁不是嫁,那为什么还要他娶个没感情的妻,耽误志向呢?他很好,我不想亏欠。”

    她是不想遂崔氏的意,不想上京,可随便寻着人慌慌忙忙就嫁了,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要悔的。

    终有一日,必是要悔的。

    沈叙白沉默了。

    自己的外甥女他最是晓得,平素在他这儿,她是个凶不得半句的娇气包,但其实,她比这年纪的任何姑娘都要懂事。就像对娘亲和哥哥的想念,她从来都在心底藏着,怕表露了,令他们跟着伤怀。

    “一世夫妻,两情相悦有几人?都是父母之命罢了。”沈叙白空余一声轻叹,拍拍她头安慰:“眠眠,世道如此。”

    楚凝没出声,慢慢侧躺到榻,闭了会儿眼,才唤他:“舅舅。”

    “嗯?”

    她声音很低:“我不是很想……”

    刚刚的话都是为明家公子着想,只这一句,是她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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