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娶了兵: 180-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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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奸商,我就知道他们存心坑我。”

    “加点钱就是了。”周怡兰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不成,我得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拆了这奸商的招牌。”

    “叫几个护院……”

    林凤君捋起袖子,招呼后面的丫鬟,“杀鸡不用牛刀。青棠,你来扶着大嫂,我这就走了。”

    她一溜烟地消失在长廊尽头。

    廊下,只剩周怡兰独自站着。青棠小心地扶住她,却感觉到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周怡兰望着林凤君消失的方向,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嘴唇抿得发白,瞳孔因巨大的惊恐而收缩。她一只手紧紧护住高耸的腹部,仿佛那是狂涛中唯一的浮木,另一只手在身侧徒劳地抓握着,指尖冰凉,什么也抓不住。

    庭院里,葡萄叶一动不动,死寂沉沉,只有天际隐隐传来的、闷雷般的滚动声。

    林凤君出了府门,翻身上马,扬手就是一鞭,脆响声撕开凝滞的空气。时间不多了——倭寇离城仅二十里,必须快!

    她伏身策马,疾驰在炙热的大道上,如一支离弦的箭。前方,总督衙门的灰影从蒸腾的地气中渐渐浮出轮廓,越来越清晰。

    士兵的呼喝穿透热浪,径自传来。马匹忽然扬蹄长嘶,林凤君已跃下马背,直往院内闯去。

    “总督大人正在议事……”

    “十万火急。”

    “夫人,您别为难我们……”

    陈秉正站在舆图前,正锁着眉头听副将禀报,院子里却骤然骚动起来。只见林凤君大步流星踏入厅内,将一张字条按在案上:

    “倭寇来袭。”

    几名副将霍然起身:“怎么会?消息是准的吗?”

    “千真万确。”

    “军中的斥候尚无音信。就凭纸上画的一把刀?”

    林凤君跺脚:“信我!是倭寇,已至东边二十里外,转眼便到。”

    陈秉正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定在那张字条上:“我们的斥候……恐怕已遭不测。”

    众人面色骤变,彼此对视,厅内空气骤然紧绷。

    一人低声道:“陈将军带精锐出征未归,如今济州城内……”“还剩多少守军?”

    “不过三百余人……多是老弱病残。”年轻的副将声音发僵。

    一屋子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陈秉正,试图从他脸上寻找蛛丝马迹。

    他仍伫立不动,神色淡然:“你们有何主张?”

    “三百多人,守不住的。倭寇离城门二十里,至多两个时辰……”

    “他们自东来,我们便开西门,来得及。”一个副将试探着说道。

    “撤退?”陈秉正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人苦笑了一下,“暂避其锋,来日再图反攻。”

    陈秉正依然沉默不语。风从门缝挤入,将那舆图吹得簌簌抖动起来。

    “总督大人,早下决断!”

    突然“哐当”一声,角落处有人踢翻了凳子。

    林凤君握着拳头叫道:“撤?往哪儿撤?你们吃的是朝廷发的粮食,居然要未战先退?”

    方才主张撤离的那位副将涨红了脸,嘴张了张,却没出声。

    林东华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嗓音沙哑,“这里是济州城。我们的父母妻儿、乡亲百姓都在身后,我们走了,他们怎么办?兵书是教我们“避实击虚”,可没教我们弃城弃民。”

    厅内只余一片沉重的寂静。陈秉正的目光缓缓扫过站着的、坐着的、低头不语的每一张脸。

    忽然门开了,一个穿着草鞋的少年撞了进来,他显然已筋疲力竭,身体栽了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倭寇……密密麻麻,看不真切,约莫……约莫一千人!”

    正是拼死赶回的宁七。林凤君冲上前,将他扶起。少年嘴角溢出血沫,眼神涣散,仍挣扎着嘶喊:“就快到了……快,快……”

    林东华道:“济州城墙虽旧,却不是纸糊的。今日若开城撤退,倭寇骑兵追杀,溃败之势一成,才是真正的死局!据城而守,反而有一线生机!”

    一个把总从后排站起身来,按着剑立在林东华身旁。“今日若开西门走,这辈子再握不住刀,睡不着觉!”

    林凤君上前一步,站了过去。又有三人从后排站起,没有言语,只是走到他们身边。

    五个人像一道忽然立起的墙。

    林东华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斩钉截铁:“我们一边守城,一边求援。”他看向陈秉正,也看向每一个还坐着的人,“我们多守一刻,援军就近一刻。多守一日,百姓便多一分生机!”

    年轻的副将猛地抬起头,眼眶红了。他突然一拳砸在自己腿上,哑声道:“……末将……愿意守城。”

    陈秉正伸出手,将那张画着倭刀的纸条一点点抚平。然后他抬起眼,目光沉静。

    “击鼓。”他声音不大,却让所有杂音霎时静了下来,“传令:四门闭锁,箭楼上哨。号令民间壮丁即刻登城协防,府库开仓,分发兵械。”

    他顿了顿,看向林东华和那几个最先站起的将领,眼神坚毅:“诸位,今日我就在济州城,有死无退。”

    一副甲胄被递到林东华面前,士兵对他很客气,“林老爷……”

    “叫我……林镖师吧。”

    林东华伸出手,手指触碰到了冰冷的铁甲。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双臂。

    护臂扣上小臂,发出咔哒的咬合声响。胸甲贴上前胸,比年轻时要沉重的多。他咬着牙,额上沁出细密的汗。

    陈秉正走了过来,挥手让士兵退下,亲手从托盘里捧起了那顶带着红缨的头盔。“我来吧。”

    坚硬、冰凉的头盔缓缓落下,压住了林东华的发髻。眼前的光线骤然暗了一些,厅内众人的面容、陈设,都仿佛向后退去,变得模糊而遥远。而头颅内部,却有一种熟悉的、沉闷的嗡鸣声开始回响,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那是战鼓!是号角!是刀剑撞击的铿锵!是战马嘶鸣!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是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铁锈与血腥气!是泥土、硝烟和沙尘混合的呛人味道!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片西北的战场。有人在他身边大笑,声音年轻而张扬:“大哥!看见没?刚才我亲手捅穿了三个贼人的肚子!回头可得给我记首功!”

    另一个粗豪的声音骂道:“三个也好意思嚷嚷?老子砍了十几个!就是杀得兴起,忘了割耳朵记数!”

    他甩了甩头,那些幻听般的喧嚣渐渐退去。他站直了身体,抬手摸了摸眼角的皱纹。镜中的自己,早已不是那个眉目凌厉、铠甲染血的年轻将军了。

    可是——

    他抬起头。前方,林凤君和陈秉正也已穿戴齐整。两人身姿挺拔如松,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凤君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笑,那笑容里有紧张,有决绝,也有一丝骄傲。“爹,上阵父子兵。”

    一股久违的热流猛地冲上林东华的心头,激得他鼻腔发酸。他重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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