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娶了兵: 160-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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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上下下打量陈秉正,“别三日,刮什么来着?”

    “刮目相看。”

    她皱着眉头,“对。你怎么会赌了?骰子还是牌九?”

    “都会一点。”

    “怎么学会的?”

    “瞧两遍就会了。”

    “小心我爹打断你的手。”

    “我只是旁观而已,偶尔出点馊主意。”他赶紧换了个话题,“这位大哥十分义气,给我弄了些热水,我梳洗干净才敢出来。”

    林凤君伸手去摸他鬓边的头发,还是湿乎乎的,像一块被雨水冲洗过的青石板,尘埃尽去。他拎着个包袱,像个赶考的穷举子,瞧着还算挺拔。

    她鼻子有些酸。“本来在东兴楼定了酒席,大嫂说不妥当,太过招摇,所以我叫人将菜送到租的房子里了。”她从他手里接过包袱。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腕。“你瘦了。”

    “胡说八道,你才瘦。”她攥着拳头给他瞧,“原来我一个能打你两个,现在打四个。”

    他只是站在原地发怔,忽然敛袖,向她端端正正一揖:“秉正在此谢过了。”

    她简直被吓了一跳,摆摆手,“你要谢的人可太多了,黄夫人和大嫂舍命救你,还有我爹,还有秉文,宁七,小姑娘们……”她掰着手指头,“还有冯小姐。”

    街边角落里停了一辆精致的马车,这车在拐角处隐藏着,雨中看不大清。林凤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车前,“冯小姐,你来了也不露面。”

    帘子撩开,果然是一张清丽无双的容颜。丫鬟扶着冯昭华下了车,她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像是兰花。林凤君笑道:“冯小姐正经是你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她……”

    陈秉正便微笑着作揖:“多谢你,昭华。”

    丫鬟替冯昭华撑着伞,只听见雨点沙沙地落在伞面上。林凤君点点头,“我先去隔壁铺子里买点猪头肉……”

    冯昭华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不必。林小姐,我有话跟你说。”

    林凤君听见这个称呼,有些讶异,“我吗?”

    “对。”

    冯昭华深吸了口气,从洁白如玉的手腕上抹下来一个金镯子,那镯子用金丝编成,层层锁扣,精巧异常。林凤君看得晃了神,“好漂亮。”

    “芷兰……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成国公夫人的寿宴上。见她很喜欢这个镯子,我便想着打一个一模一样的,做她的生辰贺礼。没想到生了变故。”冯昭华的眼中闪过一滴泪。“我心里一直很后悔。”

    “我会交给她。”林凤君接过镯子,郑重地说道。

    “拜托你多照顾她。”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吞吞吐吐地说道,“这钱够你多买几个丫头使用,芷兰从小体弱多病……求你以后给她放良。”

    林凤君哭笑不得,冯小姐总是这样对她不放心,可是银票不要白不要,平白发了一笔财,“多谢你一片好意。”

    陈秉正挑一挑眉毛,“昭华,我们要成亲了,改天请你和郑越喝一杯喜酒。”

    “好。”冯小姐点一点头,走出两步,忽然又转身走到林凤君面前,小声道:“祝你俩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林凤君笑道:“你也一样。”

    马车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她招手直到冯昭华看不见为止。

    “凤君,咱们……回家去。”他声音不高,意思却笃定。

    “回家”,这两个字仿佛重若千钧,她肩头猛地一颤,眼里浮起一层滚烫的水光。可是终于忍住了。

    她不再看他,攥着他的手腕,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走。起初几步,他还略有些踉跄,走了十几步,他的脚步渐渐踏实了些,她也仿佛从他腕间感受到了一点微弱的热气。

    他俩紧紧攥着的手腕,滑了下去,变成了手指与手指的纠缠。先是轻轻地勾着,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试探;随后,便死死地扣在了一处,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节都发了白,仿佛要将这一辈子的日日夜夜都扣在手中,再没有片刻分离。

    他们就这样走进那座小小的院子,他的眼睛陡然睁大了。

    院子里的石榴本是半枯,南边的枝桠上,石榴花开得正盛。红艳艳的花朵沐浴在雨中,舒展成一只只小瓶,露出里头鹅黄的花蕊,而树的另一半上面,没有花,也没有叶。虬曲的枝干上面系满了无数根红色的丝带。

    丝带有宽有窄,有深红、朱红、水红,它们被精心地、虔诚地系在枝头,打成牢牢的结。雨渐渐停了,阳光从乌云间洒下来,将整棵树照得闪闪发光。一阵风吹过来,丝带迎风飘起,像是千百只飞舞的蝴蝶。

    “赶上大晴天,就更好看了。”林凤君有点惋惜,随即双手合十,“都怪我口无遮拦,说什么“困”字,“囚”字,得罪了神灵。所以我赶紧跟土地爷爷奶奶许愿。你也来。”

    他笑眯眯地跟着拜了几拜,“土地爷爷奶奶保佑。”

    “以后咱俩记着,嘴上都不准胡说。”

    两个五彩斑斓的身影从空中落下来,落在这棵石榴树上,像是额外不同的花朵。八宝抬脚跳了跳,“万两黄金未为贵,一家安乐值钱多。”

    陈秉正从未觉得两只鹦鹉如此智慧,他只有点头附和的份,“没错,一家安乐值钱多。”

    林凤君心满意足地拍一拍手,“人已经平安到家,咱们开饭!”

    冯家宅院内,暮春的阳光透过繁密的紫藤花架,在天井里洒下细碎的光斑。垂丝海棠开得正酣,粉白的花瓣积在青石井栏上,像是昨夜下过一场香雪。

    冯大人坐在斑竹椅上,望着郑越整理书籍。

    “这宅子不算太老。我二十多年前买下的。”冯大人忽然开口道。

    “我听昭华说起过,她在这宅子里出生长大。”

    冯大人轻抚竹椅扶手,饮了一口茶,看向郑越,“今年江南的茶,苦味有余,回甘不足,是吧?”

    “岳父大人。”郑越惴惴不安地肃立,“多谢您救命之恩。”

    “幸亏昭华一早向我报讯,我只怕赶不及,日夜兼程,才在济州与你们汇合。”

    郑越的脸色白了又青,仓惶地说道,“小婿以为……”

    “你以为?”冯大人缓缓抬眼,“运河风大浪急,船半夜翻了怎么办?何家连儿子都可以杀,你算什么?”

    郑越怔在原地,张了张嘴,“是小婿考虑不周。”

    冯大人声音不高,语气也温和,“年轻人求上进,本无可厚非,只是为官之道,不在急功近利,而在明察秋毫。”

    郑越小心翼翼地垂首听着。

    “江南巡查的事,你再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讲一遍,不得有疏漏。”

    “是。”

    “范家的女儿,是投水自尽了吗?”

    郑越顿了一顿,“千真万确,船上数十人看见了,那女子实在烈性,不知道怎么撬开了笼子,从窗户里跳了下去。风高浪急,打捞也来不及了。”

    冯大人似笑非笑,“钦犯自尽,你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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