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春朝: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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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五万一晚的酒店,喝二十万一瓶的红酒,随手丢给她的礼物是她半辈子都没花过的数额,唐雪霁尝到甜头,再也不想过回穷人的日子了。

    后来,她偶然撞见他的残肢,忍不住冲到卫生间呕吐起来,却只能克服恐惧,装作甘之如饴地讨好他。

    她年轻,美丽,健康,她认为他理所当然爱上她。

    他却冷冷看着她,一句话让她僵在原地:“唐小姐,在你眼里,我是个残废就应该自惭形秽吗?”

    “让你失望了,想爬上这张床的,你不是第一个。”

    *

    陈槿年一眼识破这个小姑娘心思并不单纯,小聪明摆到明面上,却打量别人看不明白。他看破不说破,只当花钱逗弄一只宠物。

    年轻的女孩总爱装扮成熟,心里幼稚懵懂不自知,却故作人情世故老练泼辣,处处招惹。

    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势利眼心里也有一片未被世俗浸染的净土。

    她指着他的小腿,慷慨激昂:

    “别说断腿了,我要是有你这么多钱,让我再断两只手也愿意!你是惨,可你的惨不比别人的更伟大!你没资格这样自以为是地看不起我!”

    可也是她,轻描淡写:

    “你那么厉害,根本没人瞧不起你。真正瞧不起你的,一直都是你自己。你幻肢痛那么严重,不就是因为你不愿意接受你没有腿了吗?陈瑾年,你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强大不是吗?”

    他知道她庸俗,势利,浅薄,却也被她看透,玩弄,贴近。

    他目中无人了一辈子,却头一次因为她,生出深深的自卑来。

    第33章 一枕槐安(四) “我好冷,你……可以……

    “我现在心仪你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 带着微微的沙哑,在一片寂静荒凉的夜晚,周遭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话音落,明明他没有回头, 后脑勺却灼热, 仿佛有所感应似的,知道身后有一双灼灼的眼睛盯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

    她在说什么?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赵堂浔口舌干燥,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个若隐若现, 犹如梦魇一般驱散不去的吻。一时之间,思绪千丝万缕缠绕成一团, 剪不断, 理还乱,脸上白了又青, 变幻莫测, 警铃大作。

    “我不信。”

    “真的?为什么不信。”

    他脚下一个趔趄,又险险站稳, 随即, 孟令仪咯咯笑起来,她轻慢, 故作随意的语调, 微微上扬, 仿佛稳坐高台一般,那样气定神闲,仿佛她早已看透了他的心却又不忍心戳破。

    赵堂浔眉头蹙起,冷哼一声:

    “孟小姐, 你当真是好手段。”

    孟令仪一愣,她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臭脸,不明所以:“啊?”

    他背着她继续走,心里憋着火气,水性杨花的女人,语气愤愤:

    “抓紧。”

    他的步伐快了几分,差点把她颠下来,她慌忙抱紧他的脖子,依旧不忘追问:

    “你说什么手段?我怎么听不明白?”

    他冷着脸,不想说出口,毕竟,他也确实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点一点任由她踏平自己的防线。

    “你说呀。”

    她缠着他不放。

    许久,他实在被她缠的没办法,幽幽道:

    “你每次在最紧要的关头出现,让我欠你如此大的恩情,到底”他咬牙切齿:“是为了什么?”

    孟令仪眨了眨眼:

    “我还以为你以为是我们有缘分呢。”

    他皱眉不语,她把他当傻子吗?

    “诶,你也知道,你欠我很大的恩情啊?”

    她眨眨眼,调笑地看着他。

    赵堂浔眼里阴冷更甚,不想理她。

    “好吧好吧,我承认,每次看似的缘分,都是我处心积虑,刻意为之,怎么样,很得意吧?”

    孟令仪心里有几分悲凉,他们也许是有缘分的,不过不多,不然就应该让她早一点和他重逢,让他少吃一点苦头,不过,上天对他们也还是有一点慷慨,给了她一个机会,她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生拉硬拽,也能凑出一段缘。

    赵堂浔手心热热的,耳边回荡着她的话,他以为自己应该愤怒,毕竟,她这样算计筹谋,打听他的动向,他早就应该杀了她,可奇异的,心里竟然并不厌恶,甚至有点——欣喜。

    竟然也会有人为了他,这样“处心积虑,刻意为之”。

    他沉默许久,默默托得更紧了些,半晌,哑着声音问她:

    “为什么?你要什么呢?”

    孟令仪浑身疲乏,在他背上昏昏欲睡,没听清他的话,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说起另一件在心头很是不安的事:

    “阿浔。”

    她又叫。

    “抱歉,那天晚上,是我说话说的太重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啊?”

    赵堂浔漆黑的眸子里掉落几颗星子,在深沉的夜里一闪而过,他睫毛轻颤,压抑着心里一浪又一浪的情绪。

    她总是如此,犹如一阵肆意自由的风,轻而易举,搅得他的心七上八下,他心里的小舟晃晃悠悠,一浪刚歇,一浪又起,他却不敢妄然开口,因为他在暗,她却在明,他不知这阵风从何而起,又将何时停歇。

    从未有人和他道歉,他也从不觉得,自己是被“对不起”的。

    “你不必道歉。”

    “为什么不必?我做的不对,我误会你了,你心里应该很不好受吧。”

    她说完,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的脸,观察他的神情。

    他眉心微微拢在一起,眸子黑沉沉,看不清情绪,见她盯着自己,立刻偏过头,不让她再看。

    “那你原谅我了?”

    他不说话,垂着眼,鼻尖又小又圆,睫毛根根分明,带着鲜红血迹的下唇微微颤抖,明明他杀伐果断,想要了她的命不过瞬息之间,可她却只觉得他的神情那样单薄。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她说,忍不住抬起指尖,摸了摸他的鼻尖。

    皮肤接触的瞬间,赵堂浔浑身炸毛,又是惊恐又是无措地抬头看着她,瞳孔又黑又大,慢慢地,狠狠别过头,语气恶狠狠:

    “你干什么?!”

    孟令仪很无辜:“你鼻尖上有血,我给你擦掉。”

    他又不理她,走得越来越快,像是和她怄气一样,孟令仪哭笑不得,问他:

    “其实,你没有很坏吧,你对我还挺好的。”

    他沉沉呼出一口气,冷笑:“你以为你很懂我吗?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杀了。”

    孟令仪得寸进尺,想蹬鼻子上脸,说一句你不会的,可又怕真把他惹急了,语气缓和:

    “诶,大侠,你这么坏,你想把所有人都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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