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宴: 15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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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林安摇头, 神色肃然:“这里本就是这些东西。你应当也知道,他们曾走失过一个孩子。”

    话音落下,纪寒川猛地将她推开, 转身如疯魔般再度扑向木箱。

    他一只接一只地揭开、抬起、倾倒, 木箱中的物什被他胡乱倾撒在地, 散得满地都是。

    他双眼赤红,呼吸急促,仍不死心地继续翻找,口中喃喃近乎失控:“不……不对……我的宝藏呢?宝藏到底在哪……”

    “住手!不许弄乱它们!”

    一道呼声骤然响起。陵子衿不知何时已跟了下来,扑身过去,竭力阻拦。

    陌以新与叶饮辰亦已纵身而下,狭小的地窖霎时拥挤不堪,空气压抑到极点。

    纪寒川眼神空洞,却爆发出癫狂的笑声, 宛如裂帛般刺耳, 在四壁之间冲撞回荡。

    “呵……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他们守着的, 竟是这些破烂!”他笑到浑身颤抖,面容因扭曲而极度狰狞。

    话音未落,他猛然抄起地上的一只木箱,狠狠掼在石壁上。木箱碎片横飞, 箱中衣裳、玩具滚落一地。

    纪寒川胸膛剧烈起伏, 呼吸如野兽般粗重,满腔的怒火仍在翻腾,目光四下横扫, 仿佛要继续摧毁一切。

    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滚动声突兀响起,在压抑的地窖中格外清晰。

    一个小物件, 轱辘辘滚到了他的脚边,才终于停下。

    纪寒川咒骂一句,抬脚便要踢开,却在目光掠过的瞬间看清了这个东西。

    ——这是一只拨浪鼓。

    鼓面早已泛黄,木柄斑驳,两侧的绳坠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木珠,另一边却空空荡荡。

    纪寒川的动作忽然有些迟钝,久久未踢出这一脚。

    他像是被什么击中,连呼吸也有了一瞬的凝滞,目光死死锁在这只拨浪鼓上,火光摇曳,将他眼底的茫然映照得忽明忽暗。

    良久,他的手指缓缓伸向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坠子。

    那是颗磨得极光滑的木珠,系在一根细绳上,被岁月摩挲出温润的色泽。

    他仿佛不受自己掌控一般,俯下身,捡起那个只剩一边绳坠的拨浪鼓,手指颤得厉害,却还是将木珠凑了上去。

    两颗木珠,一模一样。木珠与断裂的绳孔严丝合缝——拨浪鼓完整了。

    纪寒川怔怔望着手中的拨浪鼓,双眼依旧赤红,好似不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

    林安心口一震,同样怔在当场。这个碎裂的箱子,碎片上赫然刻着一个“贰”字。

    那个走失的孩子,两岁时玩过的拨浪鼓,缺失的一颗木珠,却在纪寒川手中?

    一个几乎不可能、甚至一定不能的念头,在心底疯狂涌起。

    箱子散落一地,空气仿佛凝固,火光舔舐着四壁,众人呼吸都愈发沉重,好似被这一幕生生扼住了喉咙。

    陵子衿原本还在四处捡拾散落的物什,此刻也猛地僵住。他双目圆睁,震惊与痛苦瞬间交织,几乎将他撕裂。

    而纪寒川,却仍旧木然僵立,拨浪鼓死死攥在掌心。他眼神涣散,眼中的赤红与火光交织,好似被生生剖开一道裂口,直贯心底,只余下一个濒临崩塌的空壳。

    林安忽然想到什么,当即道:“他们的儿子从出生起便在肩背刺了七星痣,还不快看看!”

    “没有!”纪寒川怒吼一声,声音嘶哑,“他们早就看过,根本没有什么七星痣!”

    林安眉心一蹙,这……怎么可能?

    便在此时,陵子衿忽然扑身上前,猛地扯开了纪寒川的衣襟。纪寒川早已心神溃散,更无心防备,赤裸的上身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具遍体鳞伤的身体。

    他说的不错,的确没有什么七星痣。

    肩头、胸膛、后背,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大片的烫伤蜷曲成丑陋的纹理,鞭痕纵横交错,还有许多痕迹甚至已模糊到辨不清是什么造就,铺满了他整具身体,好似一层斑驳的壳。

    林安心中一震,忽然明白,这是一场怎样的错过。

    倘若他只是肩上有伤,恰好遮住七星痣的位置,也许那对夫妇会起疑,会探究下去,终有一天揭开他的身世。

    可偏偏,他浑身伤疤,密密麻麻,反而让人忽略了那种可能。

    她忽然意识到,纪寒川梦寐以求的“宝藏”,早在他登岛的那一刻,便以一种他最不曾预料的方式,“拥有”了。

    这本是命运给他的馈赠,却被他亲手变成了最残忍的玩笑。

    纪寒川的目光仍旧落在手中的拨浪鼓上。火光摇曳间,他神情木然,脑海中却仿佛撕裂开来,一幕幕记忆汹涌而出。

    从记事起,真正属于他的东西,便只有那颗小木珠。他记不起它是从何而来,也不知它跟了自己多久。

    只是每当他伸手摩挲时,心底便会浮现一种模糊的感觉,好似他曾经在被人拉走时,紧紧拽住过什么。

    赌场,是这世上最赤裸、最残酷的地方。为了钱,有人不顾性命,有人卖妻卖女。感情和人性,在这里都一文不值。唯有财富,是唯一的主宰。

    滚烫的开水兜头浇下,他本能地护住脸,身体被烫得皮开肉绽。皮鞭一记又一记抽下,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发。有人告诉他,要学会服从,他点头,唯有反抗在心底滋长。

    他成了赌场里最出色的孩子。从跑腿,到小厮,再到被选做打手培养,他始终学得最快,做得最好,从未让人失望。

    教他们武艺的老师傅惜才,私下里将一身功夫都传给了他。而他与老师傅不醉不归后,毫不犹豫地将人推下了深井。从此,他便是赌场里武功最高的教头了。

    有人欠多了赌债,赖着不还。这种人,总要有几个杀鸡儆猴。杀完人后,扔乱葬岗的活没人爱干,他却时常亲力亲为。

    他喜欢乱葬岗,只有在那里,看到成堆的尸骨,他才觉得人生是真实的。

    那一日,他又扔完两具无名尸。阴风呼啸,荒草丛生,他枯坐片刻,准备起身离开。

    眼前出现了一对夫妻。

    “怎么走到这种地方来了……”男人搂着怀中的女子,显然自责,“走吧,是我带错了路。”

    女人却没有动。她看到了他,低声道:“看,那边有个孩子。”

    纪寒川僵了僵。

    从记事起,从未有人将他当做孩子,如今,他已经十五岁,竟还有被人当做“孩子”的一天。

    “福哥儿若在,也该这么大了吧。”女人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可怜的孩子,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怕是吃不饱饭,只能扒拣死人身上的遗物换钱度日吧……可怜的孩子……”

    男人静静看着妻子,眼中的苦涩与心疼无处掩饰。

    女人的声音轻轻颤抖:“我们……得去帮帮他。”

    纪寒川冷冷看着,两人将身上的钱财多半都塞给了他,他仍旧没有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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