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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小潭山没有天文台》 20-30(第12/19页)
檐外有蝉叫得极响,悲声嘶鸣。
可是这才初春,怎么会有蝉?
轮到谭又明上香,他点了火,祭拜,有人从身后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谭又明转头看,来人是曾霓,神色怜爱慈悯。
谭又明一怔,这不是曾霓的吊唁仪式么?曾霓在他身边,那棺材里躺的是谁?
谭又明急急往堂中那幅巨大的遗像上望去,霎时瞳仁放大,心脏静滞。
那黑长直的发,英气漂亮的眉,分明是——
谭又明倏然惊醒,心跳急速,艰难喘着气,喉咙里燃了把郁火,烧得人头痛耳鸣,他慌乱去够床头柜的杯,手却无力,“哐当”一声杯倒水洒。
没等他反应过来,房门已经被从外头推开,沈宗年开了灯,看到半床水渍,过来捡起杯子。
谭又明愣愣看着他,眼神有些茫然狼狈,沈宗年半蹲在床前,语气平稳地说:“没事。”
谭又明没回应,沈宗年就又说了一遍:“没事。”
床和棉拖都湿了,沈宗年猜到他是做了噩梦,没有多问,只说:“先到我房间睡吧。”心里自责,不该看到人睡着就走的,至少守一晚才稳妥。
谭又明低头看着被褥没动,眉心拧着,似未醒透,又似在回忆惊梦,求一个解释。
眼看水渍扩大,谭又明仍是一动未动,沈宗年直接把他打横抱起带到自己床上,取了温水喂着喝。
谭又明心不在焉,沈宗年给他擦了擦嘴唇,又拿毛巾擦他汗湿的后背和额头。
谭又明躺在沈宗年之前睡过的位置,单手搁在额上,胸口起伏,神思迷惘飘忽。
沈宗年看他无意紧皱的眉,敏感觉出同他从前生病的模样都不大一样,他太了解谭又明,伸出手按上人还烫着的前额,轻声问:“还是很难受?”
谭又明眼珠移动,终于有了聚焦:“什么?”
沈宗年比平时温和:“问你是不是还难受。”
药吃了,水喝了,背擦了,手脚都给捂暖了,谭又明看着沈宗年有些丧气地承认:“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做这样忌讳的梦。
沈宗年难得有些束手无策,沉默片刻,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一个东西塞到他怀里,低声说:“抱着会不会好一点。”
谭又明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你不是说扔了?”
沈宗年没说话。
大熊猫玩偶是谭又明中学时去内地交流带回来的。
沈宗年因为安全问题不能离开海市,一天能收到八百条他的信息,随时随地直播分享。
【沈宗年,今天我们去博物馆。】
【沈宗年,看!日晷。】
【沈宗年,下午我们去古镇,会住一晚。】
【沈宗年,给你买了黄糖糍粑,跟钵仔糕有点像,但是更软糯,等我回去你就知道了。】
【沈宗年,我腿快断了。】
【沈宗年,赵声阁有病,一天睡十一个小时,我们差点没赶上去泛舟。】
【沈宗年,今天去动物园。】
【沈宗年,是真的大熊猫!!】附图片。
【沈宗年,好可爱,好大一只。】
【沈宗年,你看赵声阁又在睡觉。】附图片:一个闭着眼晒太阳的狮子。
“……”
又发来一群狼的照片,圈出最前头呲着牙的一只:【沈宗年,你凶什么。】
谭又明发八百条,沈宗年可能也才回一条,异常冷酷:【我校徽呢?】
【哦你没来,我就戴着了,就当你也来了呗,爱心\玫瑰.jpg】
【……】
【噢你那件网球衫也别找了,我穿着呢,你的大,好穿。】给他当战袍刚好,下午他就要和别校网球队的决一死战。
卓智轩都烦死谭又明了,走两步就让他帮忙拍照片,他敢怒不敢言,问人到底要干什么,谭又明说要发给沈宗年。
“……”
沈宗年练完拳,打开手机,五十八张照片。
谭又明人缘好,众星捧月,还乐于助人,别人没带的东西他都有,花露水、感冒药和创可贴……他行李是沈宗年给收拾的。
沈宗年看了会儿他咧着虎牙和卓智轩的自拍,熟练地把卓智轩截掉。
谭重山擦擦汗,走过来,心里怪心疼,同样的年纪,自己儿子浪遍祖国大江南北,沈家小孩儿就要担起这么重的责任了。
但是没办法。
谭重山亲自训练沈宗年的拳击、枪法和击剑,小孩心性沉稳,行事果决,忍耐力极其强,他想了想,说:“宗年,下次我们全家一起去看熊猫。”
沈宗年摇摇头,说:“没事,谢谢叔叔。”
谭重山捏着他的肩,心里叹了声气。
谭又明回港时带回来一对大熊猫玩偶,一人一个,让沈宗年放在床头,沈宗年当没听见。
收在衣柜里的熊猫比谭又明放床头那个要新很多,带着属于沈宗年衣物的淡香,仔细闻,还有很淡的柠檬清气。
谭又明烦躁地把脸埋到熊猫肚子上,又揪人国宝耳朵,不知怎么跟沈宗年开口说他做梦梦到今天那张遗像上的人变成自己亲妈。
沈宗年也不催,就这么等着。
好一会儿,黑暗中传出谭又明略显闷重的声音:“我梦到白天的事……”他忌讳一切不吉,皱着眉,只能换个方式倾吐,“想到……如果我是谢振霖,真不知道要怎么顶过去。”
沈宗年如同被当头一喝,瞬时清醒,原来,这件事对谭又明造成的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
谭又明尤在心悸:“如果是我——”
“不会,”沈宗年喉咙滚动,打断,“谭又明。”
“嗯?”
“你不会,”沈宗年语气果断又决绝,仿佛一个保证,“你不是他。”
谭又明翻身靠近,各说各话:“第一次,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死亡离自己那么近。”平时没有感觉,可真的有同龄人父母离开了才会切身惊觉,父母其实已不再年轻。
就像身边已经开始有第一道墙产生裂缝,没有人知道第二道墙将倒于何时,下一次倒下的又是哪一座。
真要说起来,谢振霖比他年纪还小好几岁。
沈宗年抿紧唇角,他能跟谭又明承诺自己不受伤,承诺自己不生病,却无法向他保证亲人的生老病死福祸安危,沈宗年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让一切进程减少人为因素,约束自己不去做那块让高墙崩塌的危石。
“谭又明,你不会这样,我保证,别想太多。”
“闭上眼睛睡一觉。”
谭又明又再靠近他一些,心想,幸好他还有沈宗年,即使真的到了那一天,沈宗年也会永远陪着他。
谭又明放心睡去,留身边的人一夜不眠。
次日,谭又明烧没退完,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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