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忍他零落成泥: 9、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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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京城中这样的事太少了罢。”

    “那你会愿意作赘婿么?”

    傅徽之笑言:“若我心悦一人,无论作什么都是愿意的。”

    “那你有心悦之人么?”不等傅徽之回答,言心莹摇摇头继续说道,“我爹说你是国公之子,又素有风流之名。走街过巷,满楼红袖招。定有数不尽的美人任你择选。何须心悦?”

    傅徽之不由问:“令尊是?”

    “我爹是京兆尹。”

    “原来是言公。”

    言心莹停了步子:“你知道我爹?”

    傅徽之也站住了:“燕国公与我祖父是战场上过命的交情,情同兄弟,我唤他一声叔祖父。听闻叔祖父次女早些年嫁与一选人。后来选人及第任长安尉,去岁升至京兆尹,便是言公。况且,言公虽新任京兆尹一年,然其清正之名已扬。傅某是闲人,自然听闻过。”

    言心莹沉思片刻,忽然道:“那你岂不是该唤我一声表妹?哦不,是表姐。”

    傅徽之似未曾想到她最关心的竟是这个,不禁以手加额,笑而不语。

    言心莹也想起来话题偏了,道:“你还未曾回答我,众多美人中,你欲择谁?”

    “此事令尊却是冤了我。这满楼红袖招,也非我所愿。阿莹明鉴啊。”

    “怎说非你所愿?”

    傅徽之思索片刻,道:“有一人不知阿莹可曾听闻过?西晋与陆士衡齐名的潘安仁。”

    “潘安?”

    “是。他姿容甚妙,少时挟弹行道中,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1)可纵被世人倾慕,潘安仁也只娶了一妻。二人感情深厚,其妻亡后,潘安仁也未曾再娶。”

    “你欲比潘安?”言心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觉得未尝不可。

    傅徽之笑一声:“不敢,我才名不如潘安仁。只是想说我无法阻碍别人倾慕于我,我的心意也不会随众人倾慕而变。”

    言心莹一下抓住了关要:“所以你是有心悦之人的?你心悦何人?”

    话又绕回去了,被追着问,傅徽之也不觉得被冒犯,只期期道:“我……我……”

    不知傅徽之连说了几个“我”,言心莹终于忍不住道:“说啊,急死我了。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一点也不爽朗。”

    傅徽之看她一眼,又迅速转过头。

    虽只匆匆一眼,言心莹还是看见了:“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忽然傅徽之似下了某种决心,转过面来,诚恳道,“我心悦你,阿莹。”

    言心莹觉得心脏忽然疯狂跳动起来,甚至感觉自己聋聩了一瞬,便又怀疑自己的耳朵。于是又问:“你说什么?”

    傅徽之凝视着她,一字一字、郑重地重复道:“我心悦之人是你,阿莹。”

    或许是看言心莹沉默了太久,傅徽之道:“若阿莹不喜欢我,将傅某方才所言忘了便好。傅某绝不是纠缠之人。只是阿莹问我的心悦之人,朋友间不可欺瞒,我便如实说了……”

    “我也心悦你!”傅徽之后来的话,言心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索性直接打断他。

    傅徽之喜道:“当真?”

    “我骗你作甚?”

    “是我无礼,我只是太欣喜了。”

    言心莹忽然用脚踢了踢黄土:“你身旁该不鲜美人,为何独独心悦我?”

    “你与他们都不一样。”

    言心莹拧眉嗔怒:“这话我听了不下百回,一点诚意都没有!”

    “是真的。初见你,你虽因着规矩穿了男子衣衫,但你心中不服。还将那不服对我这样一个初见之人说了。从前我遇到的女子都是有礼之人。有礼则疏,还是见你亲切。”

    言心莹嗔道:“你是说我无礼吗!”

    傅徽之微怔,一笑:“非也,有礼可,太过重礼则疏。况她们心中未必不曾埋怨,只是不似你愿以真心待我。心中想什么,口中便说什么。”

    原本缓下来的心脏又遽跳起来,凝视傅徽之的美目片刻,言心莹若有所思。“原来你喜欢这样的么?自小我父兄便不喜我这样,总教导我有些话出了门便不能说了。只是我未曾记在心上。”

    傅徽之轻轻颔首:“你父兄的教导也不错。有时候祸从口出。”

    言心莹忽又嫣然一笑:“其实我是记得的。只是觉得你是好人,不会伤害我。我才与你说的。”

    傅徽之怔怔地看着她,直到言心莹出声提醒:“痴看什么呢?”傅徽之方回神。他道:“除却你的真心相待,我身上还有一件怪事是对旁人不曾有过的。”

    言心莹奇道:“何事?”

    “我的心会与我对话。”

    言心莹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缓缓抬手覆上他心口。她颇有摸着的是自己心跳的错觉。

    傅徽之双目含情凝睇着她,一字字道:“心会告诉我,我心悦之人为谁。”

    耳面都有些发烫,言心莹惊觉莫不是她脸红起来了。自幼及长,她甚少脸红,以为是天生如此。

    言心莹急忙收手,甚而略硬了声气说道:“只怕你欣喜得太早。”

    “何出此言?”傅徽之惊问。

    “你大哥娶的是公主,你二哥娶的是京兆韦氏女,京兆韦氏也是世家大族。看起来都不像是自主择的妻。”

    傅徽之诚实道:“是,大哥我不知,二哥娶韦氏女前,确有心悦之人。这桩婚事是爹逼他的,爹说娶妻后他仍可娶那女子为妾,可二哥不想委屈那家女子,便与她断了来往。”

    “谁愿作妾,反正我不愿。”言心莹盯着他,“若你爹再逼你娶哪家的女子,你怎么办?”

    “抵死不从。”傅徽之不避她的目光,“阿莹,给我些时日,我会说服我爹,哪怕是当赘婿。”

    言心莹沉默,片刻后一笑:“不急,我还没玩够呢。先把京内京外游个遍再成婚。”

    傅徽之松口气,笑道:“都听阿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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