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 3、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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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琬抬一下手,胡春兄妹便停下,悄悄退到墙角待命。李归鸿转头,“怎么?”

    “外头闹成这样还看什么歌舞,不出去倒显心虚——不如安心看热闹去。”

    “刚才不如弄死他。”李归鸿难免抱怨,“再叫那厮认出来,可就结下仇了。”

    “他认不出。”尚琬道,“咱们做海匪的,易容换声是看家本事,叫他认出来,我也不用活了。”说着站起来,拉开隔门,斜侧边尽头处厢房外乌泱泱地拥着带甲兵卫,门却紧紧地闩着,看不到崔炀。

    赵蛮子一只手提着衣摆,着急忙慌从楼上跑下来,一眼就看见尚琬倚在门上观望,正要说话,见蔡有昌急急跑来,便停住。

    蔡有昌谨慎地看一回回廊窗子上趴着的看热闹的人们,附耳过去,说一段话。

    赵蛮子初时还不住皱眉,后来又渐渐点头,“我就不去讨嫌了,命人伺候换过衣裳再出来。就说我在外头等——跟哥儿说只管放心,必给哥儿出气。”

    “是。”

    赵蛮子打发了蔡有昌,转向尚琬,“中京城里几时有姑娘这等品格?未知是哪一府的千金?”

    尚琬不答,“我能走了么?”

    “姑娘既来吃酒,如何就急着走?”赵蛮子含笑走近,“难得出来,若不尽兴,岂非某的罪过?”

    “当然是你的罪过。”尚琬不客气道,“吃酒吃出了进衙门吃官司的滋味,拜你所赐。”便撂下他转身回去。

    赵蛮子不请自来跟在后头,立在屋当间,四下里打量厢房内的光景。

    “这是我的地方。”尚琬抬头,“我请你了么?”

    “没有——今日我请姑娘,聊作赔罪。”赵蛮子收回凝在胡春兄妹身上的目光,笑吟吟近前,往尚琬对面案前坐下,“中京城流行胡璇舞,某却以为绿腰更加妩媚——姑娘赏脸,择个日子,某设酒相请?”

    尚琬不答。

    “姑娘应是初入中京?”赵蛮子半点不恼,取盏倒酒,“王阁老七十寿辰,五姓世家都打发宗亲来贺,姑娘这是跟随父兄入京?”便把酒奉与尚琬,“五姓世家金尊玉贵,某今日确是孟浪了。”

    “赵都督,你眼里难道有五姓?”尚琬实在没忍住,“五姓执事卢大人可就在这楼里。”

    “是。”赵蛮子纹风不动,就好像刚才当面怼得卢开疆下不来台的人不是他,“某对卢大人敬重至极。”

    尚琬被这厮三寸厚的面皮震惊,不肯接他的酒,自己倒一盅,“我非五姓,你认错人了。”

    这话大出意外,赵蛮子眉峰一动,锲而不舍道,“如此敢问姑娘贵姓?何事进京?”

    尚琬一笑,“我就不能是中京人么?”

    “中京若有姑娘这等品格人物,某焉能不知?某——”二人正打着机锋,尽头出厢房门从里头打开,小前侯崔炀一身束袖乌衣,戴金冠,气汹汹走出来——应是洗浴过,眉梢鬓角犹有残余的水意,若不是分明双目赤红鼻尖红肿,半点没有被人囚禁的狼狈。

    赵蛮子顾不上尚琬,腾地跳起来,一撩衣摆,疾步小跑上前,“小侯爷——”

    “来人——”崔炀根本不理,高声道,“立刻给我封了这个楼,不许一个人出去,从上到下给我搜遍了,有可疑物事呈来我看。所有的人,男的一例留在厢房问话,女的一例押去北府——”

    这话实在惊世骇俗,赵蛮子默默翻一个白眼,忍着吐槽劝道,“凌霄楼里显赫世家不少,侯爷特意羁押女眷,明日坊间不知传出什么——”

    “谁敢乱传,给我鞭笞!”崔炀发狠道,“现在就去,你亲自去办!”

    赵蛮子再不想这得罪人的差事落自己头上,苦劝道,“殿下若知今日事,只怕要怪哥儿行事肆意,哥儿三思——”

    “肆意又如何?我倒是忍气吞声,有些人敢骑在我头上拉屎!”崔炀后槽牙咬得格格响,“殿下怪我,我自去领——给我押回去,一个也不许少!”说完拂袖而去。

    尚琬在内听得分明。李归鸿踌躇起来,“看来真把小前侯惹急了,姑娘难道要去北府?”

    尚琬坐着不出声——在掀桌发作和去北府看热闹两个选项之间天人交战。正纠结,便听外间此起彼伏地叫骂,间或混着女子的哭泣。

    李归鸿一直立在门上观望,摇头道,“这是连卢开疆的侍女都带走了。只怕要去请咱们殿下过来说和才能脱身——”

    “叫哥哥知道我做的事,不死也要脱层皮。”尚琬说着站起来,“不如走一趟北府。”

    “可——”

    “哥哥扒我的皮,我必先扒了你的皮。”尚琬道,“不用害怕,就是秦王亲自到了,也未必能拿我如何——何况一个小前侯?”

    外间扰攘声越发巨大,楼中女子不论闺阁小姐,洒扫侍女还是歌舞伎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呜呜咽咽跟着城卫们流水介往外头走,一路走一路握着绢子擦眼泪——好不凄惨。

    尚琬原想随波逐流走一回北府,见此情状忍不住皱眉,“站着。”中京城卫被她震慑,竟然真的停住。人流停下,一众女子双目含泪,楚楚地看着天降的救世主尚琬。

    赵蛮子站着同蔡有昌说话,见状过来,“姑娘何意?”

    “我正要问你何意。”尚琬指一指往外走的人流,“都是些闺阁弱质,杀只鸡都不能,犯了王法哪一款,要叫你缉拿去北府?”

    赵蛮子含笑道,“并非缉拿,只是请姑娘们去往北府问几句话。”又道,“姑娘更不必忧心,问话过后,某亲自送姑娘回府——”

    “既然不是缉拿——”尚琬打断,“人家为什么要去你那腌臜地方?”

    赵蛮子一滞,“是有桩公案,犯案的是个女子——”

    “什么公案?”

    小前侯被一个女子囚禁羞辱这种事要怎么说?传出去崔炀没脸也罢了,清河崔氏可是秦王母族,崔氏落了脸面,他赵蛮子在秦王府也不必再混了。赵蛮子暗恨,“只是问个话,也不是什么大案子——”

    “不是大案就敢太平盛世无故缉拿一个楼的女眷,中京城是皇家的中京,还是你北府的中京?”

    这一段话有理有据,简直掷地有声,楼中刚被北府卫压制的怨气重又复发,一时彩声四起,此起彼伏地叫骂——

    “北府横行无忌,圣人可知?秦王殿下可知?”

    “良家女子无故被拘,他日若是声名有损,是你北府来担吗?”

    又有人道,“尔等再不收手,必向秦王殿下具本弹劾北府嚣张跋扈,羞辱女眷草菅人命——”

    ……

    赵蛮子被骂得灰头土脸,越发暗恨崔炀任性,“只是请去问个话,怎么就人命了——”

    尚琬道,“既然是只问话,就在这里问。”

    赵蛮子一滞——眼下既不能把人留下,又不好认真就听崔炀的押走,竟踌躇起来。

    两边正僵持,一名青衣少年拾级而上,十三四岁年纪,稚气未脱模样,仿佛哪个学堂学子。赵蛮子却是神气一凛,紧走数步迎上,“辛哥儿怎么来了?”

    少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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