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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京夜有雨》 80-83(第4/5页)
年后温度回升不少,天清气朗,万里无云,可是站在阳光底下还是冷。
商问鸿说不明白,冷的到底是天气, 还是人心。
谢清渠突然道,“离婚协议书你签了吗?”
“离婚是大事,要跟组织报告。”
“这不影响你签字。”
“如果组织有意见……”
她侧身,好笑地看他,“你不会不愿意吧?”
“没有。”
“那就行,先签了不影响的。”
商问鸿薄唇翕动,刚想说些什么,管家老陈出来了,恭敬地邀请他们入内。
得益于此,这段并不算愉快的对话戛然而止。
商问鸿从未想到,有一天他见儿子竟要自己主动找上门,还要低声下气,去给那个女孩子认错。
可是商斯有失踪的那几天,他从气定神闲到彻夜难眠,实在坐不住。
眼下不过是退居二线,明升暗降到了一个清闲职位养老,如果商斯有真拼个鱼死网破,把以前的事情捅出来,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思前想后,他不得不妥协,给商斯有发去谈判的信息。
一辈子五六十载如江水滔滔,商问鸿被面子裹挟,终于自食苦果。
他如是,商力夫、冯双萍也如是,而商听云是当时家里的异类,放弃京中的荣华远赴新疆,到头来才发现,原来她是最聪明那个。
这段时间家里接连的变故让商问鸿心力交瘁,其间商听云来劝他看开,“人生哪里没有起落,你总不能好事都你一个人占了吧?”
“眼下小川虽然闹得厉害,到底还没真的与这个家脱节,你的后半生仰仗他,舍点脸面又如何?要真让孩子寒了心,你才知道那些原则和底线都算不得什么。”
他不是不喜欢郁雪非,只是这个女人完全是儿子人生规划中的变数,他害怕这种失控感。
久居上位的人很难真正从那个位子上走下来,哪怕事实如此,心理上也无法立刻接受。
要么需要时间沉淀,要么连滚带爬,狠狠跌一跤才能认清现实。
商问鸿无疑不想做后者,所以宁愿低头一次,总比面子里子尽失来得好。
哪怕知道郁雪非是琵琶演奏员,亲眼见到她时,商问鸿还是微微一怔。
那种轻灵又飘然若仙的气质,与曾经的裴秋芷几分相似,却不尽相同。
眼前的女孩儿更沉着稳重,话不多,但言之有物。
俏也不争春。
这是如今的年轻人很难得的品质。
简单了解之后,商问鸿大抵明白了她如何练就这样的心性——无欲则刚,她没有把自己摆在被选择的位置,所以无惧他们的问询,大方坦白了家中的往事。
她在讲述时,语气平静、目光勇敢,直视着位高权重的二人,丝毫没有恐惧。
哪怕是官居高位者,也有不少人接不住他过于凌厉的眼风,可她没有。
这让商问鸿刮目相看。
“其实这些事情或许您二位都知道了,可我觉得档案材料、书面报告毕竟无法还原事实真相,还是有说明解释的必要。”
她郑重其事道,“我的家庭突发变故,父母的行为我无法撇清关系,旁人因此对我有所议论,这些我都习以为常。可是这些事情,不应当上升为对我本人品行的怀疑,否则这何尝不是一种以偏概全的偏见?”
“而至于我对商斯有的感情,想来,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我们还能在一起,也证明了一切。”
郁雪非一口气说完,悄悄地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茶案下十指交握的手始终没松开过,手心早已汗水涔涔。
怎么可能不紧张?只是面对商氏夫妇,她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冷静,才不会被他们看穿,换取应得的尊重。
一时鸦默雀静,谢清渠深深吸了口气,才开口打破沉默,“郁小姐,之前的事情是我武断下了结论,对你造成了误解,是我不好。至于你说的偏见……”
语气不过缓了两句话,又凌厉起来了。
商问鸿轻咳一声,生怕她那股子傲气又窜起来,夺过话端,“偏见的确存在,然而听完你的陈述,我想你伯母也有所改观。是不是?”
大局为重,谢清渠唇峰半抿,到底并未反驳。
“我谨代表我们夫妻二人向你致歉,”他继续道,“在这以后,你与小川的事情我们不再干涉,一切尊重你们的意愿。只是如果真要谈婚论嫁,按礼节是否应该由我们去你家里提亲?我也好见一见你的父亲。”
“不用了伯父。”郁雪非果断地回绝了他,“我明白,眼下您未必真心接纳我,就像我未必真的能翻过那道坎,既然如此,大家也不用这样勉强彼此。如果真的有缘份,时间会冲刷一切的,您说呢?”
未曾料到有人会如此下他脸面,直截了当地拆穿虚与委蛇的把戏,让伪善的商问鸿一时愣住,倒是旁边的谢清渠蓦地笑起来,“郁小姐是爽快人,这样也好,打开天窗说亮话,省得以后猜来猜去,一辈子猜不透。”
在这指桑骂槐呢。
商问鸿神色古怪,还是忍住气,一言不发。
待到商问鸿走出院子,心情可想而知。谢清渠看他一脸青白,轻哂道,“小姑娘厉害吧?连你都被降住了。”
“这是没教养。”
“但她说的话没有毛病。要是今天见了面,她就能把之前受的委屈都翻篇,亲亲热热冲我俩喊爸妈,那才奇了怪。”
商问鸿背着手,眉心攒成个川字,“肯做表面功夫未必是坏事,像她这样,看似温温柔柔不争不抢,实际上心里样样门儿清,才是最难把控的。”
“把控来把控去,也没见你把控住什么。”谢清渠想,自己当年怎么就绕不出这个牛角尖,非要认定商问鸿呢?就该在知道他有孩子的时候离婚才对。
人只有不怕失去时,才明白自己最想要得到什么。
她又叮嘱了一遍,“离婚协议书记得签。”
“知道了。”商问鸿声音很闷,“什么时候过来拿?”
“不了。你找人送到老宅子吧,我现在住那边。”
黑色红旗缓缓停稳,商问鸿回头看着还立在门廊下的谢清渠,抿了抿唇,“送你回去?”
“方遒来接我,你走吧。”
“好的。”
他最后看了眼谢清渠,然后利落收回目光,长腿迈入车内。
门被司机轻轻关拢。
车开始行驶。
谢清渠一定想不到,这个只在做戏时与她恩爱的丈夫,此刻会回过头,看着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不过那又如何,商问鸿这一辈子,爱谁顾谁,还是最爱他自己。
她看着摇曳的树枝,上面已经隐约抽出了新芽,想起自己得知商问鸿在外面有孩子的那一刻,似乎也是这么一个时节。
然而那年春天带来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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