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夜有雨: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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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痛他。

    可惜,落款处郁雪非的签名那样惹眼,让人无法忽视。

    轻快灵动的笔触洋溢着幸福的气息,可想而知,在写下这个名姓时,她是何等心情。

    商斯有手抖得厉害,请柬从他指间滑落,轻飘飘坠地,像是一只断翅的蝴蝶,静静地匍匐在地。

    秦稷的电话跟了过来,“东西拿到了吧?这是她寄给江烈的,男的资料我去查了,初步看没什么问题。我说这事儿有点蹊跷啊,才找到一个Shirley Kim,郁雪非这头就冒出来了,你说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见商斯有不吭声,他还追问,“你觉得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其实商斯有心里也没数。

    按理说,郁雪非曾在这种事情上撒过谎,之前拿江烈当挡箭牌,故技重施的可能性极大。

    她能骗他一次,自然能骗第二次。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大费周章地离开他、欺骗他、害怕被他找到,到底是为什么?就这么憎恶他?

    这一刻,商斯有倒希望是她被谁迷惑心有所属,总好过单纯地讨厌自己。

    那样他可以恨那个多事的男人,将所有的怨怼宣泄在对方身上,而不是郁雪非。

    他做不到伤害她,却又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不然怎么对得起每个无眠的夜晚和靠酒精沉沦的神经?

    “继续查,把对方身份调查清楚,上次找到的线索也不能断。”良久,他吐出一句话,声线是极力克制的平静,“我处理完国内的事情,就过来找你。”

    “行,那到时候再联系。”

    秦稷挂了电话,心想自己白担心了。人家这承受力强得可怕,压根没什么事儿。

    谁曾想,在信号切断的一瞬间,商斯有手中的酒杯狠狠掼落在地,碎片飞溅,划过那扇鸟羽绣屏,娇弱的丝线尽数断裂,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他怎么可能没事。

    现在他只想找到请柬上这个男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郁雪非她怎么敢?

    离开短短几个月,就这么跟人谈婚论嫁,那他们之间的一切算什么?他为她争取、让步、妥协,都算什么?

    真觉得他能那么大度说放手就放手,还是不相信他肯为她跟家里翻脸?

    总要给个理由。

    原先他找她,只想问她好不好,有没有回心转意的可能。

    现在他更迫切的要见她,除了探询一个真相,更要紧的是把她带回来。

    就在看到这张请柬的一瞬间,商斯有确信,他跟郁雪非没有什么善始善终的可能,就让什么道德都他妈的见鬼去,他绑也要把郁雪非绑回身边。

    他可以接受郁雪非不爱他。

    但不能接受她爱别人。

    屏风破开的裂隙,像是一道长而深的伤口,从里面翻出血肉,腥甜的气味在雨水的冲刷后更甚。商斯有抚摸着它,鸟羽细软的触觉像是一根根小刺扎进皮肤里,让他想起郁雪非第一次站在这里时,心间密密匝匝的悸动。

    那时候她像一只小雀,面对他又敬又怕,战战兢兢地献吻,唇齿生涩,却甜得像饱满的浆果。

    她看起来总是良善可欺,谁成想啄起人来那么疼。

    商斯有点了支烟,静静地凝视着损坏的绣屏,从前种种俱在眼前浮现。时间没能抹去那些记忆,反而让它愈发清晰。

    那时的爱是真的,现在的恨也是真的。

    然而那么恨,也不过恨她的辜负。

    他深深吸了口烟,吐出一缕青白,然后将它扔进双层绣屏的缝隙中,看火光将整片图样吞没。

    ……

    后来总会有人提起那场雨,并非因它来得迅疾凶猛,更因那场大雨里,西城的一间四合院竟失了火,不可谓不稀奇。

    消防车的警笛声响彻了被封锁的胡同口,警戒线并不能阻拦围观群众的热情,很快鸦儿胡同冒起黑烟的视频传遍了网络,然而失火原因却众说纷纭,无法统一。

    但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这么一座老宅付之一炬,必然损失惨重。庆幸的是,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烧毁的只有一间厢房。

    甚至有记者闻风而来,却始终没能见到房屋主人。不久后,关乎此事的报道与视频被大规模删除,起火原因与房子归属变成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秘密。

    商斯有闭门谢客,谁也没见,谁的电话也不接。

    孟祁与樊姨交涉了两轮,还是没得到入内的应允,垂头丧气地回来,“走吧,川哥不知道怎么了,怎么说都不让我们进去,但他保证不做傻事。”

    秦穗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大概有了预期。她问过哥哥,这一切的导火索与郁雪非有关,能令一向沉着的川哥做出此等举动,可见事态严重。

    她心底藏了许久的秘密,终于到了见天光的时刻。

    “诶,你干嘛去啊?”孟祁本打算领着老婆回去,却见秦穗不理会他,径直朝宅门走去,扬声大喊,“樊姨说了,他谁都不见!”

    “不,他会见我,”秦穗说,“我有他需要的消息。”

    说着,她将手机递给樊姨,屏幕里是一张车辆背影的照片,“劳您告诉川哥,我在温哥华见过郁雪非最后一面,他肯定会让我进去的。”

    第67章

    秦穗入内时, 雨几乎快停了。

    商斯有立在檐庑下,曾经百鸟啼春的后院,如今却寂寥无比, 只剩空荡荡的鸟笼徒然悬挂着, 零星有几只鸟雀也被他驱逐——

    “不是想走么?走啊!”

    她不由止住脚步, 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重新认识他。

    记忆中的商斯有,是可靠的兄长, 是同辈的榜样,更是从不失态的翩翩君子。

    尽管这半年来人人都说他变了, 秦穗也不曾感受到如此陌生的一面。他与郁雪非这章风月诗篇, 纵是局外人也不忍卒读。

    “川哥。”须臾,她启口唤他,带着一点旁观者清的悲悯, “那么多鸟儿,你都放走了,它们冬天怎么过?”

    商斯有没有回头,只把一只往他怀里钻的金丝雀抛向天空。娇生惯养的小雀已经忘了如何振翅,如同曾经郁雪非放飞它时那样,盘旋着又落回他肩头。

    他垂眼看了看,轻笑道, “你看, 你和鸟儿都知道的道理,怎么偏偏她不知道?”

    “那是因为她不是你养的金丝雀。”秦穗说,“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有思想,不是你给口饭、给个住处就能留住的。”

    “可我给她的不止这些。”

    “那你问过她, 她想要的是这些吗?”

    商斯有回身,眉心稍拢着看她,“你不是说知道她的消息么?还是就为了来找我理论?”

    “不,我是想让你想明白,她为什么会离开你。”

    秦穗抄着兜,笔挺站在那儿的姿态像极了女战士,这一刻她就是雅典娜,要为郁雪非正名,“你觉得自己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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