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鸟一直在响》 20、行侠仗义(第3/4页)
老汉平静地说,那种平静让云真毛骨悚然,“只要还能生,就会有新的孩子。生了再交,交了再生,总有一天,皇上会死的,国师会死的,到那时候,或许就不用交了。”
只要还能生,就会有新的孩子,庄稼收了一茬还有一茬。
这句话重重地砸在云真的心上。
温婉走过来,轻轻拉了拉云真的袖子,“真真,走了。”
“师姐……”云真看着她,眼神有些迷茫,“我是不是做错了?”
温婉没有回答,只是拉着他往外走。她的手很暖,但云真觉得冷。
他们离开了三河村。
身后传来的声音不是感谢,而是村民们商量着如何逃难,或者如何去别村偷个孩子来顶数,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去抢那个妇人手里的孩子,说是因为她才引来了这场祸事,把这个孩子献上去或许可以抵罪。
“都是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不愿意交孩子,怎么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云真被温婉拉着往回走,不敢回头看。
夜里。
篝火噼里啪啦地烧着,偶尔爆出一两颗火星,飞到空中,然后迅速熄灭。
云真抱着膝盖,一个人坐在外边。
他没吃饭,一言不发,大红色的衣服在夜色中暗淡无光,再也没有早上那般张扬。
“皇上就是王法。”
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
他想起了那些缺胳膊少腿的灵兽,想起了三河村的村民,想起了那个老汉浑浊的眼睛。
原来,这才是江湖。
不是话本里写的鲜衣怒马,快意恩仇,不是你打赢了坏人,世界就会变好。
而是上位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长生梦,就可以把人碾进泥里,是百姓为了活命,不得不跪在地上,感谢那些拿着屠刀的人。
苍生无言。
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脸上。
云真抬起头,看见江止拿着一个热过的包子。
“二师兄。”云真叫了一声。
“嗯。”江止在他身边坐下。
云真把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火苗:“以前我以为当大侠就是耍帅,在人前显摆,穿最好看的衣服,用最快的剑,让别人都崇拜我,那些招式只要好看就行,名字只要威风就行。”
“我应该是没有多想当大侠的。”云真说,“所以练功不认真,偷奸耍滑。”
江止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但现在我想学了。”云真抬起头,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跳动着,“我想学杀人的剑。”
“我想有一天,可以杀掉那个想要长生不老的人。”
“我想学杀人的剑,你教我。”
那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小师弟,好像突然长大了。即使这种长大很残忍,是用失望和痛苦浇灌出来的。
“好。”他说。
“吃东西。”江止把包子递到他嘴边,“不吃饱没力气杀人。”
云真没动,只是看着那个包子。那是早上买的,现在皮有点硬了,也不那么白了,但冒着热气。
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我是不是很蠢?”云真一边哭一边问。
“不蠢。”
江止没有多说,他不会安慰人,语言系统里暂时还没有安慰这个选项,就像他的剑法没有那些花哨的招式一样。
他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云真脸上的泪痕,他的手指有些凉,有些粗糙,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刮在脸上有点疼。
“别哭,云真。”
他顿了顿,在大脑里搜索所有关于如何让云真停止哭泣的词汇,最后只憋出一句:
“眼泪太咸,”江止一脸严肃地说,“包子会不好吃。”
云真“噗嗤”一声笑了。
“什么嘛……”云真吸了吸鼻子,又哭又笑,“你会不会安慰人……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他接过包子,狠狠咬了一口,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咬碎吞下去。
包子确实有点咸,不知道是盐放多了,还是真的混进了眼泪。云真一边嚼一边哭,结果越哭越厉害,眼泪止不住地流,根本停不下来。
江止放下剑,把哭得一抽一抽的云真揽进怀里。
一个很笨拙的拥抱,但抱得很紧。
云真把脸埋进他的肩窝里放声大哭,眼泪鼻涕全蹭在了江止那件干净的衣服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衣服脏了。”云真闷声说。
江止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可以洗。”
“洗不掉怎么办?”
“扔了。”
……
不远处的篝火旁。
萧逢之蹲在地上,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小师弟终于开窍了。”
温婉说:“就是代价有点大。”
师父没有说话,他看着云真的背影,眼神复杂,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干粮。
“长大了啊。”师父低声说,“长大了好,长大了,才能活下去。”
当大侠,是要付出代价的。
受伤流血都是寻常事,可能最后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会搭上自己的命。
但总要有人去做。如果没人去做,这世道就真的没救了。
师父摸了摸胡子,自言自语:“看来,我们流云宗还真的能出个像样的弟子了,祖师爷保佑,这棵独苗可别折了。”
萧逢之笑道:“师父,您这话说得,好像我们都不像样似的。”
“难道不是?”师父瞪了他一眼,“你整天勾三搭四,还要不要脸了?老二就知道练剑,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也就两个小的看着像话一点。”
萧逢之不服气:“我牺牲自己的色相让那些人受情伤,从此无心作恶,这难道不是比直接杀了他们更高明?”
师父懒得理他的歪理邪说。
萧逢之沉默了片刻,收起了嬉皮笑脸,看着火堆说:“师父,天下是不是又要乱了?”
师父笑了:“我们是江湖人,江湖人只管江湖事,朝堂的事,自有朝堂的人去管,管不好,自然有别人来管。”
“睡觉吧。”师父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明天还要赶路呢,这世道再乱,咱们也得吃饭不是?”
师父笑了一下,往后面瞟了一眼:“我看那只鸟和那只猫抱得可紧了,看来今晚也不用咱们守夜了。”
夜风吹过,篝火渐熄,只剩下几点火星在黑暗中闪烁。
云真终于哭累了,靠在江止肩上睡着了。他睡得很沉,脸上还挂着泪痕,眉头也皱在一起,手还紧紧抓着江止的衣服。
江止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夜都没有动——
作者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旧钢笔文学】 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旧钢笔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