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294、与君说(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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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在无知无觉间与其擦肩而过。

    要是这次什么都没找到,他想,就再带上闭关的阿花来,重新找一次,说不定下次还有希望……

    忽地,他停步抬头,神魂中像是被轻撞了一下,让他不由得仔细看向面前的古木。这既不是什么妖族的原身,也没有生出灵韵,仅仅是棵长了很久的树。但在他视线中,有一道细不可觉的银丝缠绕在树枝上,如今已经长到了很高的地方。

    谢真展开掌心,将那颗握在手里的银丝球托起,小心地靠近树边。却见枝叶间微光掠过,一只节疤里落出一枚树皮缠裹的书筒,正掉在他手中。

    他抚摸着那银线封存的位置,持剑的手此时也微微颤动,竟有些不敢去看。须臾,一双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在这一刻无言地给他支撑。

    半晌,谢真还是稳住了心绪,慢慢拆开了这封时隔太久的信笺。见到那秀逸的字迹,印象里已太过淡薄的轮廓仿佛又从记忆中飘现而出,化作在灯下提笔留书的身影。

    “……见信之时,想必你已循青崖故地,遇到我昔时旧友。此事虽早有预想,真到你用上这番准备的一日,我仍不知是喜是愁……

    “我蝉花一脉自来修行艰难,霜天之后更甚,以至血脉凋零,病痛难愈。所幸与诀哥相逢于江湖,意气相投,畅快潇洒,虽是须臾之乐,亦足慰平生。

    “纵得他相助修行,我仍知寿命不永,诀哥亦有门中重任担负,难得长久。我们曾有思量,倘若阿真你妖族血脉昭显,日后或能托身静流部;若你更似人族,有修行天资,也可在仙门中寻到良师。即使身处人间凡世,我们也望你顺遂安泰。

    “原以为总来得及伴你长成,教你去看这世间,待你能安身立命,由你想清楚,自己该走什么道路。然世事难料,竟连这相守时日也成奢望,诀哥去后,不得已将你托付仙门,于你而言未必不好,却仍使我痛切难安……

    “……蝉花蜕壳复生并非完美无缺,我不愿借其苟延残喘,将之寄托于你,不过是抱有微茫希望。你若能安度一生,当不会有用上这蜕壳之时,只是,设若万一,你遭遇不测,也盼你借此再启前程。

    “你在仙门修行,究竟会成为何等模样?若你如妖族一般长大,又是否会有所不同?我已不得而知,但愿能为你另辟他途,使你或许还可见识到不同光景。

    “阿真,我将远行,今生无缘再会,不必挂念。无论归属何方,惟愿你通达自在,寻得心之所安。”

    直到暮光渐渐将信上字迹湮没,谢真才终于能将目光移开。他拭去手背上的泪痕,珍而重之地将信筒收起,望着这深深夜色。

    他想,他确实已经见了太多事情。探寻过仙门中百转千回的隐秘,看过各色各异妖族的故事,经历过死生一线,也和席卷这世间的灾厄相抗——正如您希望的那样,我仍然知道我要走向何方。倘若您见到如今的我,也会为我而欣慰吗?

    林中古树并非坟茔,些许旧日痕迹也早如烟云消散。那个洒然的身影已远,浮生寄梦,世事尚在风中。

    *

    永安关外,这时节不见桃花绽放,秋色连波,寒烟浩渺,笼向青天碧云。岸上枫林似火,落叶金红交映,正似为迎接远客而铺陈的锦绣。

    谢真从船中眺望,说道:“这一段颜色淡去,又不是很像了。”

    自从发现这秋景与长明的火焰有些相似之处后,他时不时就要观察一下,回头也写到手记里去。两人一路行游,纵览盈期变化,如今正在返程路上,见闻林林总总记了快有半箱子。长明的记录总是颇为精确,有时细致之处就能密密写满一本,谢真则多是记下些灵光一现的刹那,挥洒写意,过后重读,常常又有收获。

    长明躺在他膝上,闻言懒洋洋道:“若我一声令下,让它像些也不是难事。”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变这戏法。”谢真低头看他。

    长明将五指一拢,引来一缕灿亮火焰,另一手像拔棉絮一样在里面揪了几下,把赤红的颜色揪走,剩下金多红少,最后又压得暗了些,毛蓬蓬一团戳在谢真眼前,衬着岸上风景:“这下像了吧。”

    谢真:“……”

    不得不说,确实还挺像。他将这作弊的火团一把拎走,捧在手里捋了捋,果然也是绒绒暖意。

    秋叶虽不是为了凤凰而红,这世间风云衍变,和身在其中的他们却也不无关系。待到他们系舟上岸,登上山边亭台时,檐下已有人在等候。

    正清掌门负手而立,遥望远山,听到客人到来,回身道:“二位行游中原,旅途可还顺遂?”

    谢真道:“不错。”

    “好得很。”长明打量他道,“又是什么风把你从太微山吹下来了?”

    灵霄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分别,他说道:“近日巡察四方宫观,正与你们遇上。”

    “正好吗?不见得吧。”长明一语道破。

    谢真心道这些时候正清和他们也有传讯往来,似乎并没什么要事发生,不过以灵霄的性子,无事也不会特地约他相见,想来还是有什么话要说。他看了长明一眼,微微一笑,长明便暂且不找茬了,几人在亭中落座,当真闲谈起来。

    说是叙旧,谢真总觉得灵霄有点心不在焉,长明则是一早就认定他有什么古怪,始终用“你什么毛病”的眼神扫视他。就这么尴尬地聊了半天,谢真也听不下去了:“灵霄师兄,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既然到此,不妨还是直说吧。”

    灵霄闻言沉默了。谢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他为难成这样,却见他缓缓取出一本书册,推到他面前。

    封皮上并无字迹,看着像是一本手稿,谢真疑惑地接过,拿起来翻了两页,啪地一下又给合上了,愕然地抬头看向对面。

    “这个,”他心中已经升起一个不得了的猜测,但仍然非常怀疑这是不是真的,“这个……”

    “对。”灵霄答道,“是《玄华箴言》的初稿。”

    说完,他很平静地把脸埋在两手里,不说话了。

    谢真:“……………………”

    他还能认出这手稿上的字迹,的确就是灵霄写的,况且就算认不出来,对方现在的反应也无需多说了……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霍清源到底为什么死死隐瞒这本书原作者的身份,要说他也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啊!

    就连他现在也油然而生一种无助心情,茫然地扭头看向长明。长明站起身,除了语气稍微有点变调之外,还是绷住了神色,面无表情道:“我出去笑一会。”

    说完,他走出亭外就不见了。

    谢真:“……”

    想也知道,他必不可能是照顾灵霄的面子,只是觉得谢真这时大概也已经坐立不安了,故而放他缓一缓。不过谢真也的确松了口气,倘若他再不留神来两句嘲讽,灵霄估计真要在这里升天了。

    谢真拿着这本手稿,多少有些烫手,半天憋出来一句:“其实要不是见到本人,也没那么尴尬,是吧。”

    灵霄:“……”

    他把手放下,一脸放弃地开始坦白:“我门中前辈原有记载先人教诲的习惯,虽不成文,也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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