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火葬场实录: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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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澹不会说话的时候。

    他才竭力遏制住自己语气中的泪意和颤音,尽可能稳声,“赏。”

    所有人一惊,白米都忘了哭。

    “今日便都散了罢,孤乏了。”

    众臣皆是纷纷心想,坊间传闻果然不错,凉州王身有暗疾,命不久矣。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呢, 宴会才开始不久,便已经支撑不住。

    又纷纷了然,想先太子那副体弱多病的样子,他的儿子怎么可能过于健壮?

    不待人起身告辞,慕容澹便率先回了房,姚生紧随其后。

    “殿下,那,那分明就是虞姑娘,您为何不与她相认?”姚生颇有些急切。

    慕容澹坐在铜镜前,光滑的镜面倒影出他俊美的容颜,没回应姚生的话,倒是转头问他,“你看着孤的脸。”

    姚生并不敢直视慕容澹,却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僵硬着抬头,“殿下。”

    “你看孤与七八个月前,有没有变化?”慕容澹近乎急切的问他。

    姚生飞快摇头,“并无变化,殿下依旧俊美,是大梁最英俊的男子。”

    “说实话!”慕容澹眼睛发红,微微俯身,揪住姚生的头发。

    “若,若非说的话……”姚生头皮被扯得发疼,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您确实憔悴消瘦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下去了,眼下也是青黑的。”

    慕容澹这才将他放开,神色多了几分癫狂和落寞。

    “她说孤生的好看,喜欢孤的脸,如今孤不好看了,怎么见她?怎么敢见她?”他喃喃着。

    姚生不知怎么安慰慕容澹,又隐约觉得殿下不正常了。但凡一个正常人,谁会这样敏感?只因为一点点脸上的变化。

    虽以往也没怎么正常过,但像今日这般,暗流汹涌的疯狂,是万万没有过的。

    他不敢多想,怕犯了不敬。

    心中却还是不自觉飘起一句话:殿下恐是疯了,彻底疯了。

    压抑了四个月的懊悔郁顿、自责思念,在见到人的那一瞬间反弹,可想而知是多汹涌的情绪。

    “殿下,虞姑娘那么善良,又最疼您了,若是她知道您还在,甚至如此强大,不仅能够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她,定会十分高兴的。虞姑娘见您憔悴,也只会心疼,不会对您的喜爱变少一点点。”

    “是吗?”慕容澹忽然灿然一笑,一张昳丽的脸,绽出光明,却突然又垮了,“你骗我!她会讨厌我,讨厌我欺瞒她,讨厌我现在变得丑陋。”

    慕容澹将面前一人高的铜镜推倒,咣当沉闷声响了整个屋子。

    “你当初怎么查的?你不是说人死了吗?啊!”慕容澹回身,将跪在地上的姚生扯起来,质问他。

    “属下失职,但请殿下责罚。”

    “滚下去受罚,半年别回来。”

    姚生磕了几个响头,方才出去,走远了,还能听见慕容澹又哭又笑的声音,远远回荡在长廊里,令人毛骨悚然。

    慕容澹重新修整了衣冠,天业已黑了。

    代替姚生的死士跪在身后,“殿下,属下已查清了。当初虞姑娘并未死,不过跟死也没什么两样了,好在命大,救了回来。虞太尉兴许觉得有利可图,便宣称这是从老家接回来的嫡女,几个月前送来府中,您不喜她们,便一次未见。”

    慕容澹将最后的紫金发冠束在发上,问他,“从哪儿查的?”

    “是虞太尉以前一个姓姜的妾室,如今在勾栏里。”

    慕容澹以前听虞年年说过,虞太尉有个姜夫人,很是器重,想必便是这个人。

    白米一直到天黑了,还是浑身发抖缩在床角,站都站不起来,眼泪一直往下掉,不断自责。

    虞年年抱着她,给她擦眼泪,“别哭了,没事了。”

    然后拍拍她的后背。

    白米打着哭嗝,“我们差点都死了,因为我。”

    别的姑娘虽然也生气,但白米是无心之失,就差以死谢罪,好歹这么多月的姐妹,她们也没有过多责怪她。

    “你到底见着什么了,才惊成那副样子,连脚下的拍子都乱了。”

    白米才擦擦眼泪,“我见着凉州王的脸了。”

    一众姑娘赶紧围上去,叽叽喳喳问,“他是不是长得凶神恶煞?”

    “到底什么模样,能把你吓成这样?该不会四只眼睛两只嘴?”

    “……”

    白米靠在虞年年怀里,她胸脯十分软乎,靠着也极为舒服,伸手比比划划,“不是,凉州王生的十分貌美,比我见过所有人都要貌美,和年年的漂亮不一样,他十分有攻击性,像是一株罂粟,吸引人又危险。”

    所有人都在笑她,“男子怎么能用貌美来形容呢?”

    白米不服,“就是貌美!却一点都不像女人,像是画里的妖精,让人一见如饮鸩止渴,不能自拔。”

    听白米这样形容,虞年年脑海里,冷不丁冒出个人来,她那死去的女孩,像是罂粟一样漂亮的女孩。

    但凉州王怎么可能是她呢?

    她叫燕月娘,是落魄的官家女,她曾以她能帮助燕燕摆脱像母亲一样的命运,却依旧是保护不了他。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非说是一人,多么荒诞的事情啊。

    安抚好了白米,虞年年才回自己的小院子里。

    小狗摇着尾巴过来迎接她,大鹅带着鸡群叫两声,表示欢迎。

    虞年年一见它们,心情都好了许多。

    忽然,小狗冲着门外吠叫几声,蹦跶着腿要跳出去咬人,大鹅也扑闪着翅膀,发出嘎嘎警惕的叫声,那只瘸腿的小鸡也跟着大鹅咯咯叫起来。

    外面有东西!

    虞年年背后起了一身冷汗,深更半夜,谁会在外面?

    她越想越觉得汗毛倒立,操起墙边的棍子,警惕的推开门。

    长条一样的胡同一览无余,只有树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并没有什么人。

    狗和大鹅一跃而过门槛,留下瘸腿的公鸡在门里跳不过去,两只凑到一棵树下汪汪嘎嘎的叫着,恨不得将树咬掉一块皮。

    虞年年看了看树上,什么都没有,摸了摸两只,“走吧,回去睡觉。”

    慕容澹藏在树顶浓密的枝叶里,脸黑的能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年年养了这么护家的两只畜生。

    他还没想好,用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年年面前,请求她原谅自己,只能暗暗看着她。

    现如今有这些畜生在,他连看的资格都没有。

    虞年年疑心树上有人,登时不寒而栗,举起手中的棍子朝树冠上戳了戳,只掉下几片叶子,树里压根儿就没藏人。

    狗子和大鹅平常虽然没少看见护院,但疑神疑鬼的时候也不少,兴许树上只是条蛇或者黄鼠狼。

    她左拉右拽,像老母亲一样带着两个孩子回家,锁上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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