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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沧浪台》 40-45(第8/9页)
远只有一句话:破浪有时,云帆济海。
他便只能写信求助二伯父,结果二伯父连回信都没有,直接送给他一车书,都是些他之前不爱看的治世经纶。
无奈下,他只得一点一点开始学,从最擅长的谋略开始,先借力打力,暗中平衡扁舟镇的各方势力,再一点一点去学怎么治理民生,保证扁舟镇的人能吃上一口饱饭。
那是一个秋日,扁舟镇南的庄稼丰收,金灿灿的一大片,人们将他簇拥在正中,将第一碗谷穗双手奉给他。
他捧着那碗谷穗,抬眼看着周围那一张张喜悦而满足的笑脸,心下一暖,那些为此受过的累和苦瞬间神奇般地消散。尤其是看到那个当初饿得只剩皮包骨的孩童,也能容光焕发地看到他面前,为他戴上孩们一起编织的花环,他高兴得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那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百姓情感的纯粹和真挚。
后来,在给老师和二伯父的信里,他再也没提过离开扁舟镇。
直到崇合二十五年,扁舟镇作为一颗棋子被摆上诸方博弈的棋局之上。
那年老师病重,时亭临危受命,草草挂帅接管镇远军。
但彼时北狄正虎视眈眈,镇远军内部又起内讧,分为守旧派和革新派。
革新派以魏渊为首,懂得审时度势,在战局上随机应变,并全力支持时亭。
守旧派则以温暮华为首,拘泥于过去行军布阵的胜利经验,不肯做出改变,也不接受时亭,坚决认为他还是过于年轻。
“试问大楚开朝以来,何曾有过十九岁的主帅?”
这是当年流传于镇远军的一句话,连北狄都耳熟能详。
魏渊老前辈为此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守旧派,但时亭本人却是心静如水,默默用实力去引得守旧派的支持。
但此时谢柯早已开始布局,一切都在飞速崩塌。
十月,北狄频频南下掠夺北面边境的百姓,等镇远军赶到,他们便快马逃窜,打又没法打,追又追不上,警告更是没用,下次有空还敢来。
而他们肆无忌惮的另一个原因,便是可以用扁舟镇作为暂时隐蔽和补给的战略点。
这下,镇远军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不管是守旧派和革新派,都希望给北狄这孙子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至于计略,双方迅速出现分歧。
守旧派里,温暮华想在扁舟镇偷偷制造瘟/疫,然后嫁祸给北狄,从而制造开战理由。此外,此法还能让扁舟镇荒废,无法成为北狄以后南下的跳板。
以魏渊为首的革新派自然是强烈反对,坚决认为这种伤天害理的计策简直下下策都不如,只能算下流。
时亭当然也不肯用这种法子,连说都没和崇合帝说,只明里暗里压着温暮华等一众守旧派。
“时帅何必心疼那些扁舟镇的人吗?”温暮华难得和时亭独处,毫不掩饰自己的看法,“如今北狄军驻扎在那里,那三千人里也尽是各国心怀不轨的探子,剩下的百姓又大多都是北狄人,杀了一点也不可惜。而且他们应该感谢我们,不过一群无人在意的蝼蚁而已,死了却能为镇远军的千秋之功铺路,在青史上留下一笔,不是吗?”
时亭听罢,脸色十分难看,罕见地发了大火:“不管是哪国的人,扁舟镇里住的大多都是无辜的百姓,是一条条有肉有血的命,不是你嘴里的蝼蚁!更不是你青史留名的工具!”
“我只是说了实话,时帅何必动气呢?”温暮华双手举起示弱,但看向时亭的眼神却无比放肆,“不过时帅动气的样子,倒也另有一番风情,让人有种欲罢不能的魅力。”
时亭听得恶心,正要给温暮华一个教训,阿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身旁,不等他说话,已经拔出他腰间的惊鹤刀,直接朝温暮华劈去!
时亭向来不对阿柳设防,根本没想到他胆子竟如此之大,忙上前拦住
——不是拦阿柳伤人,而是一脚踢开温暮华拔刀的手臂,让乌衡手的惊鹤刀成功刺出,直接削下温暮华一块脸皮!
温暮华大叫着狼狈逃走,时亭第一反应就是抱紧阿柳,安抚他受惊的情绪。
“脏东西不该你来动手。”时亭轻轻抚摸着阿柳的背脊,语气极尽温柔,“下次还是我来,好不好?”
阿柳没有回答他,生气地一口咬在他脖颈上,却又不敢用力,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然后无奈地看向他。
“好痒,一点都不疼。”时亭揉揉阿柳的脑袋,交代道,“过几天我离开扁舟镇,往北去探查北狄最近动向,回来我给你带他们帽子上的白鸦羽如何?”
帽子上能以白鸦羽做饰的北狄兵,基本都是大巫麾下的嫡系,地位非同一般,所以镇远军很喜欢摘白鸦羽作为凯旋的战利品。
阿柳对时亭伸出小指。
时亭笑道:“幼稚。”但还是伸出小指和阿柳勾在一起,认真晃了晃,一本正经地发了誓。
接下来的半日,时亭带乌衡逛了大半天的集市,买了好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比如能报晓的机械鸡,再比如一种被称为万花筒的东西,虽然看着小小的,但里面却装了一整个绚烂多彩的世界。阿柳本来很喜欢,但大概不适应那个凑他们过于亲热的老板娘,没有买就直接拉着他离开了。
事后,时亭为此笑话了乌衡好一会儿,直到看见铜镜里的自己红了耳垂,便心虚地再也不提。
翌日,时亭身着银甲,带着镇远军的黑骑亲卫出发,阿柳则往日一样在镇门口送他,为他系好披风。
他们都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再平常不过的短暂分别。
往北探查的第三日,时亭遇到了一支商队,很快发现了不对,成功解救出一批被拐卖的妇人孩童。
之后,时亭边安顿他们,边秘密探查北狄动向。
又五日,时亭将北狄动向摸得差不多,带着那些妇人孩童返回。
但莫名地,他总觉得不对劲。
直到孩童里的一名少女将粥端给他,他喝完开始头晕,而负责尝毒的亲卫却安然无恙,甚至选择无视,他终于察觉到了危险,而且是一种足以毁天灭地的危险。
要知道,这名亲卫是老师亲自选到他身边做事的!
很快,他便陷入了昏迷。
最后的意识里,亲卫互相拔刀,血光冲天,哭喊一片,犹如身处炼狱一般。
再醒来,一切都晚了。
一望无际的北境戈壁滩上,飞雪与黄沙弥漫,护送他的镇远军亲卫都死了。
而他仿佛受过凌迟之刑,疼入骨髓,爬起来都困难,待检查一番,才发现自己中了毒。
他看着眼前堆成山的尸体,看着那些死去的熟悉面孔,逼迫自己冷静,恍然察觉到是被自己人暗算,且多半与温暮华有关。
很快,他推测出镇远军多半已经兵变。
他必须赶回去,但眼下他显然没法靠自己行动,只能先努力活下来。
他在尸堆中缓慢爬行,忍着寒冷和疼痛,找到仅留的干粮,只是很冷很硬,根本啃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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