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下不熟: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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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心。

    并非不胜酒力,但的确是断崖式,他意识到他是一种恶心的存在。

    似乎从他的出生,就奠定了这样的基调。

    为了寻找苏嘉,他才学会走路就被陶治从家乡带了出来,辗转又辗转,停留过多少城市,年复一年。到头来,苏嘉虽然是陶治为之踏破铁鞋的女人,但不是他妈。

    离开得太早、太久,他对老家没有感情,对他来说,那座小镇只是埋着他爷爷奶奶的地方。

    三天前,是他第一次为自己回去。

    他去拜访了赵狄的二爷。

    赵狄的父亲比陶怀州和陶治更早背井离乡。二十年前,陶怀州和赵狄相识于南方一座城市的小学,因为是同乡,再加上小胖子赵狄对大木头陶怀州“穷追不舍”,二人做了朋友,中间失联过几年,又考上了京市同一所大学。

    赵狄是唯一一个对陶怀州知根知底的朋友,小时候,他曾戏说陶怀州是“小蝌蚪找妈妈”的原型。

    陶怀州从未怀疑到陶治关于苏嘉的说辞,也就从未去求证什么。

    从小到大,他每次拿着苏嘉的照片,问别人见没见过这个女人,的确像“小蝌蚪找妈妈”。时过境迁,老家没什么人记得陶家的来龙去脉了。他去拜访赵狄土生土长的二爷,依然是拿着苏嘉的照片,却是去求证这女人不是他妈。

    赵二爷和陶治的父亲曾是工友,记得陶家出了个不孝子,为了女人,败家,最后把陶家二老气死了。

    陶怀州将苏嘉当年的两张照片摆在赵二爷面前,赵二爷老眼昏花,记性也不行了,认不出来,却语出惊人:“我记得她们长得不像,这照片怎么跟一个人似的?”

    她们?

    所以当年,来到这座小镇的外乡女人有两个?和陶治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女人除了苏嘉,还有一个……

    更多的,赵二爷记不得了。

    陶怀州再问镇上其他的老人,也没人说得清当年的事,拼拼凑凑只有陶治和两个外乡女人纠缠不清,三个人消失过一段时间,再回来,陶治怀里多了个孩子,没多久,几个人先后离开了这座小镇。

    那天,陶怀州粒米未进,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频频干呕。

    苏嘉的照片,遍布他和陶治生活过的每一个地方,他从小看到大。他以为他是陶治寻找苏嘉的工具,以为他作为“人”的价值糟糕得不能更糟糕了,然而,能。

    那个被陶治和苏嘉抹煞掉的女人,似乎才是他妈。

    陶治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女人绝口不提。

    苏嘉隐姓埋名和过去一刀两断。

    那个让赵二爷想破头,也只能想出“老实”这么一个形容词的女人当年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没有人在意。如今她是生是死,最多只有陶怀州在意。

    老实……

    陶怀州可算是知道他遗传了谁。

    从老家回到京市,陶怀州没有和陶治见面——他不见陶治,陶治见不到他。他想开了,不再见陶治,不再找苏嘉,也不去在意那个女人,他过他自己的人生就是了。

    他甚至想到了改名……

    陶,这个姓氏不要了。

    名字,就叫舟。

    阿舟的舟。

    以后,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小船儿。

    他想得美,然而刑沐并不做他的港湾。刑大海,这名字真是为她量身定做。她随随便便就能掀翻他,让他连残骸都不剩。

    港市。

    陶怀州五分钟前还在一边和富华传媒的负责人闲谈几句港星,一边心心念念着明天就能回京市了,后天早七点就能见到刑沐了,五分钟后,在洗手间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被刑沐“无视”到这个地步,不是刑沐的错。

    都怪他。

    是他从一出生就带着病根儿,不是个正儿八经的人,不会被人正儿八经地对待。

    回到酒店,陶怀州发烧了。

    凯文要送他去医院,他不去。凯文买来体温计和药,他量了体温,四十度。凯文把水和药递到他手边,他说等等。

    等什么?

    他要给四十度的体温计拍照片,拍了好几张,才拍清楚。

    凯文不解,眼睁睁看着陶总打开了朋友圈。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陶总发朋友圈,莫非是对他不可见?陶总拿他当外人……

    然后,凯文看着陶怀州把体温计的照片设置为仅对一个微信名叫“花开富贵”的人可见。

    发布前,凯文拦下疑似烧坏了脑袋的陶怀州:“陶总,先吃药。”

    再抢救一下试试……

    陶怀州安安静静地吃了药,对着朋友圈愣了一会儿神,发布。

    凯文只能说抢救无效。

    与此同时。

    以刑沐为“女主角”的烤肉局迟迟没散,她大口吃肉,小口喝酒,不亦乐乎,哪顾得上看朋友圈?

    柯轩和褚妙语、李酷都知道她昨天脱了单,看她今天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都以为是爱情的力量。人多嘴杂,她先按下她和谷益阳闹掰了的事没说。

    也就只有她知道,所谓爱情的力量,太玄乎了。

    哪有男人的滋润来得实实在在?

    烤肉局之后,刑沐回到她的新住处,并不像陶怀州以为的“海后和她的小奶狗双双把家还”,她一个人两只手,安顿好,天都黑透了。

    她这才有时间刷刷朋友圈。

    一目十行,她时不时点个赞,偶尔评论一条,到了陶怀州那条,刷地就划了过去。她后知后觉,怎么好像看到陶怀州的名字了?她以为,他从不发朋友圈。

    莫非是她眼花了?

    这要是被他滋润的后遗症,那她也是够没出息的了。

    刑沐划回来,找到陶怀州那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的朋友圈,看清楚后,当即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发烧了?」「是不是累着了?」「去医院了吗?」

    她对“搭子”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

    他要是累得,她脱不了干系,怎么也得慰问慰问。

    刑沐不可能眼巴巴等陶怀州的回复,才要接着刷朋友圈,陶怀州就回复了:「没去。」

    只回答了她最后一个问题。

    刑沐啧了一声,又觉得和陶怀州“交流”不是一般的费劲。

    花开富贵:「能视频吗?」

    这次,刑沐左等右等,陶怀州迟迟不回复。

    她自然不知道陶怀州拖着吃了退烧药,体温也只是降下去半度的病躯在玩“换装”的游戏——一身睡衣和两件衬衫,换了个遍,最后想的是什么都不穿会不会更好。

    刑沐才切去朋友圈,陶怀州拨来视频通话。

    “啧”不足以表达刑沐的心情了,她自言自语:“真服了……”

    接通。

    刑沐没想到自己在屏幕上这么蓬头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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