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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临川羡榆》 40-45(第13/15页)
苏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心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书房的门“咔哒”一声被猛地拉开。
李璟川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甚至比平时更加冷峻,但那紧抿的唇线和下颌绷紧的线条,都透露出他正处于极力克制的状态。
他径直走向舒榆,目光在她微红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 深邃的眸底像是骤然掠过风暴的海面,暗沉汹涌。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看母亲和兄嫂一眼, 只是伸出手, 不是去接那沉重的画匣,而是直接、坚定地握住了舒榆空着的那只手,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我们走。”他声音低沉沙哑,只有简单的三个字,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另一只手抬起,指腹极其轻柔地、仿佛怕碰碎她一般, 抚过她微凉的脸颊,擦去那未干的湿意。
“璟川!”苏韵担忧地站起身。
“阿川, 有话好好说……”李致言也上前一步,想拦住他。
就在这时,李振邦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 他脸色铁青,胸口仍在微微起伏,看着儿子决绝的背影,厉声喝道:“让他走!”
这一声如同定音锤,让苏韵和李致言止住了脚步。
李璟川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紧紧握着舒榆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疼痛,但他掌心的温度却像一道暖流,固执地穿透她冰凉的皮肤。
他拉着她,几乎是半护在怀里,大步流星地穿过客厅,离开了这个刚刚还充满温馨,此刻却令人窒息的家。
一路无话,车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璟川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舒榆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泪无声地再次滑落。
回到他们的公寓,门在身后关上,将外界的纷扰暂时隔绝。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彼此沉默的轮廓。
李璟川松开她的手,转过身,面对着她。
他低下头,深邃的目光像是要望进她灵魂深处,声音低沉而肯定:“都听到了?”
舒榆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喉咙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李璟川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愧疚和疲惫,他抬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拭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让你受委屈了。”
舒榆用力摇头,泪水甩落。
她抬起颤抖的手,轻柔地、心疼地抚上他左侧那依稀还带着一点点红痕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他皮肤下温热的体温。
“没有……”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我没有委屈…我…我只是心疼你…”
心疼他为自己承受父亲的怒火,心疼他为了维护她而说出的那些决绝的话。
李璟川闭上眼,将脸颊更深地埋进她微凉柔软的掌心,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
片刻后,他睁开眼,凝视着她,那双总是沉稳睿智的眸子里,此刻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不确定的脆弱,以及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坚定。
“灿灿,”他唤她,声音低沉而清晰,“别怕,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无论是谁。”
这是他对她不变的承诺。
李璟川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她含泪的眼睛,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恳求:“所以,你也别哭,对我有点信心,可以吗?”
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父亲的责难,不怕政敌的攻讦,只怕她因为今天的风波,因为那些沉重的压力和冲突,心生怯意,再次缩回她好不容易才向他敞开的心壳里。
这种不确定感,比脸上那一巴掌,更让他感到煎熬。
舒榆望着他眼中那深藏的忐忑,心像是被最柔软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无比,却又涌起无限的力量。
她怎么会舍得在这个时候离开他?怎么会舍得让他独自面对这一切?
她踮起脚尖,用自己尚带着泪痕的脸颊,轻轻贴了贴他那微热的脸侧,然后退开一点,迎着他深邃的目光,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坚定,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同誓言:
“我不走。”
她伸手,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重复道:
“李璟川,我跟你站在一起。”
——
自那天从李家回来之后,李璟川像是心底某根始终紧绷的弦被骤然拨动,发出持续不安的嗡鸣。
他表面上依旧处理着繁忙的公务,但行动上却发生了细微而执拗的变化。
能推掉的应酬一律推掉,非必要不去市政厅,偌大的书房成了他临时的办公室,各类文件、报告堆满了原本属于舒榆画稿的半边书桌。
有时舒榆在画架前沉浸一两个小时后回过神来,总会发现李璟川不知何时已从书房出来,就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全神贯注地处理邮件,但他手边的咖啡却早已凉透,半天也没见他喝上一口。
他的目光,总会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背影上,像无声的蛛网,缱绻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甚至在她半夜醒来时,常常发现身侧的位置是空的,走出卧室,便能看见阳台玻璃门上映出他沉默抽烟的剪影,指尖猩红在浓夜里明明灭灭,背影在清冷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会立刻掐灭烟,转身将她拥入怀中,用微凉的唇碰碰她的额头,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怎么醒了?我去陪你。”
舒榆多次握着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璟川,我真的没事,我不会走的。”
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调侃,“你这样,倒像我是什么易碎的瓷器,或者会随时消失的泡沫。”
李璟川会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他自己或许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后怕:“我知道。”
可他接下来的行为却与这声“知道”背道而驰,依旧固执地缩减一切不必要的外出,将她的活动范围尽可能圈定在自己视线可及的范围内。那种无声的、仿佛源于本能的不安全感,像淡淡的雾气,弥漫在他们之间。
舒榆将这一切都清晰地看在眼里,心口像是被浸了水的棉花堵住,又沉又闷。
她清楚地感知到他的不安,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驱散他心底那片阴霾,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变回那个沉稳如山、一切尽在掌握的李璟川。
也是在这种无力感中,她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她只会画画,她的世界是由线条、色彩和情感构成的,面对李璟川所处的那个充斥着权力博弈、家族责任和无形压力的复杂世界,她显得如此手足无措。
她无法为他分担来自政敌的明枪暗箭,无法化解他与父亲之间因她而起的尖锐矛盾,甚至连一句有效的安慰都显得苍白。
那些盘旋在脑海中的话语,如同无法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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