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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渭北春天树》 第21节(第2/3页)
...吃羊肉...”
银碗里有几块羊肉,男童爹娘不敢接手,连连起身推辞,婆甸罗碧眼带笑,将银碗推到男童面前,一溜烟的跑回马车里。
“谢谢姐姐...男童喜笑颜开,捧着银碗狼吞虎咽,众人不看羊肉,却见那银碗花纹繁复,一看就价值不菲。
孩子的母亲正是在高车上和春天搭讪的妇人,见儿子捧着碗,颇有些不好意思,对身边一众妇孺道:“这孩子...真是让大家见笑...这银沙老爷,阔气且不说,还是这样个好心人。”
“连吃饭都是用银碗金盘,这样阔奢,怪不得要请那么多护卫随行。”有妇人艳羡,“带着那么多驮子的货物,售值千金,一辈子都不用愁。”
“听说他一颗明珠就卖了五万贯,在长安、凉州、甘州各处都有宅子...”
春天嚼着胡饼,听见众人窃窃私语的讨论声,目光落在马车上,车窗被婆甸罗撩开,露出一个中年胡商搭在窗上的一只手,带着三四只玉戒指,上好的绸衣,这样的大胡盘查很松泛,往往见面则放行,她看着李渭和弥施年攀谈的身影,酒囊往来,豪气冲云,想来他也是有心要依靠这支商队,将她一路送到伊吾去。
驼队中又有悠闲谈论时局的商人,说起月初高昌王遣使长安,高昌使者正在冷泉驿停留,听闻好大的一次排场,进献贡品中有鸣盐枕,浣火布,阴牙角,氍毹这样的精妙之物,足足抬了十几个箱子要往长安去,若是驼队走的快,可能还能在驿站里一饱眼福,看看这些稀世少见的宝贝。
要知道,高昌多年与突厥交好,一度和突厥配合侵扰西域,前几年朝廷大破突厥后,高昌扭转风向,渐对长安显出亲近之意,近来更是遣使长安,两方热络,高昌献珍宝,长安送能工巧匠,两国关系一时非比寻常。
“圣人诞辰在即,高昌这回赶着去长安祝寿。”有人道,“使节带的十方鸣盐枕,有明目清心,治疗偏头痛风之效,这可是第一次入贡,听说圣人近些年头痛之症越发严重,送的这枕正是时候。”
“高昌和突厥亲近了几十年,突厥一被击溃,高昌王就投靠王朝,实在是...”
“又听说折罗漫山下,有突厥骑兵沿路南下骚扰牧民村落,这开春的时候,牛马正兴,把那处闹得个乌烟瘴气。”
“突厥人不是已经西逃北窜到回鹘,金山一带么?什么时候又南下折罗漫山了?”
“怕是散兵游勇,死灰复燃,不过兵力雄厚,也是不怕的。”
“当年突厥王一死,突厥各部内讧的厉害,就此退出北庭,我看等各部统一后,又是一场硬仗要打。”有人摇摇头,“蛮子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反骨的很,啃又难啃,吞又难吞,将来,有的好看了。”
众人休憩后,喂饱驮群,继续往西行,春暑热气中渐渐闻到一股淡淡的蜜香,起初不经意的随风而来,越往前走越浓郁,这香最后渗入五脏六腑,熏的人头脑发胀,春天从来没有闻过这么浓郁的香气:“这是什么香?”
李渭答:“是沙枣的花香,前头有一片沙枣林,眼下是开花的时候。”
时令已至四月末,若在南方,石榴花也过了盛景,正是要入夏的时节,沙碛里的沙枣树才刚刚开花。
走了几里,无垠沙丘后远远一片灰绿色沙枣林,几丛骆驼刺胡乱点缀在左右,这片沙枣树生的不高,模样却是怪难看的,树皮皲裂,颜色灰扑扑的毫无生趣,半死半颓的枝干上长着些卷曲、干燥的树叶,那些小小的,细碎的金黄色花朵就藏在每一片枝叶下。
春天深深呼吸一口气,这香气霸道又浓烈,香气被沙碛中的热气一蒸腾,感觉天地间都是这股清甜的味道。
“再往前走上五六十里,就到了冷泉驿。那里也有一片沙枣树,开的花比这还多。”
驼队慢慢的路过这片沙枣林,沾染一身沙枣花的香气,往更远处走去。
复行二十里,这时太阳已经半挂西天,天空有了积云,天色也稍稍暗沉了些,暑气也没有正午那么炎热,凉风吹得惬意,春天脱了外裳,穿着件单衣骑在马上,驼队里有人在吹笛,清越笛声如新柳,如清泉,飘飘荡荡伴着驼铃声,杳入天际。
李渭突然睁开双眼,嘘的一声勒住追雷,向北处侧耳细听,春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是一片苍茫又单调的沙丘,她问:“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文都修完了
新的篇章,如无意外,从十一起开始更新吧
希望大家能喜欢
第33章突厥人
绵延沙丘起伏如同女人的胸脯,在咸重的风中温柔静谧地呼吸,灰青的骆驼刺在地上投出长长的身影,李渭极目远眺,春天见他面色沉静如水,眉尖却微不可察的挑起,不明所以,复问:“大爷?”
碧天黄沙穷目处,灰白云块后突然显现一个墨点,又倏忽隐没在云层后。
李渭回头,目光极快的掠至驼队,温顺驮马绵延数里,蜂蝇一路嗡嗡围绕,商人们在退暑的风中蓄出一点精神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
他折回她身边,声音绷着:“前路恐怕有变。”
春天见他手握住腰部箭囊上,心头惴惴不安,问语还未出口,一声尖锐辽远的隼唳破云而来。
仰目眺望,只见蓝天间一枚极快的黑点从云层后冲击而下,越逼越近,越来越急,半空又咻然生出双翼——原来是一只鹰隼——振翅朝驼队策来。众人望去,心内暗生惧意,待要看清俯射的苍鹰模样,只见鹰隼在半空中扇动双翼,尖唳一声,又飞腾而去。
李渭皱眉:“我们要快走,西行三十里就是冷泉驿,入城要快。”
人群这时骚动起来。
前头有个红颊白帽的阿热族部曲拨马出来,振臂高呼几声,旅人们神色由轻快转为慌恐,纷纷开始抽鞭驱赶骡马,高车上闲聊的妇孺疑惑的停下交谈,询问出了什么事情,却无人愿意回应。
车轮滚滚,不过走出片刻,一只斜箭从天际窜出,右际沙丘后传来一阵马蹄,沙雾滚滚,沙丘后爬上一列高头大马,马上骑着一身材矮硕男人,这时尤看不清敌我,就近的一个部曲正要喊话,一只灰羽鸣镝铮的一声迎面窜来,闷声将人钉倒地上。
就近目睹此幕的众人见部曲直直从马上倒下,慌乱散开:“马匪,马匪来了。”
“快跑!快跑!”
春天听见前方弥施年纵马一路狂奔,高声朝商旅们喊:“快走,快走,弃了辎重,骑马走。“
驮马走尘,前头驼群在长鞭的抽打下已是疾行狂走。部曲们策马行在道路两侧,神色肃穆,提刀拔箭,呵斥着众人急速快行。
多哥赶马急匆匆往前颠簸,小案几上的金叵罗、葡萄酒叮叮咚咚掉落在软毯上,康多逯闭眼假寐,被车外喧哗惊醒:“施弥年,出什么事了?”
“萨宝,有马匪来袭。”护在车外的部曲急急道,“施弥年指令我等往冷泉驿躲避。”
康多逯匆匆起身,紧扣车窗,脸色凝重的朝窗外看,远处沙丘上转眼已站了黑压压的一群马匪,一字排开俯看驼队,为首马匪几声高声叱喊,马匪抡刀纵马俯冲而下,杀气腾腾,朝驼群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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