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冷郁权臣后: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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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以后,清清就不会再饿肚子了。

    他是那样好的人。

    他们本只是一对寻常夫妻。

    怎么时间走着走着,他打猎养家的刀下全是亡魂?

    他只是想挖一只很大很大的红薯,怎么最后却掘出了城郊一整片乱葬岗?

    穆清云一边摇头,一边回眸望向沈惊澜。

    沈惊澜眼神虚晃开了。

    片刻,又定定与穆清云对视一眼,心虚和歉意交织,最终都被一抹浓情掩盖。

    时至今日,他亦没什么可辩驳的了。

    他的视线缓缓从穆清云身上剥离,艰难撑起身子,跪向魏璋,“魏大人,我恶贯满盈,不可饶恕,要杀要剐,我无从辩解。”

    “可清清……她是你的学生,你心里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能不能……”

    沈惊澜摇摇欲坠,徐徐躬身磕头。

    穆清云猛地抱住了沈惊澜,撑住了他欲弯下的腰。

    “是!所有的事都是我指使阿澜做的!”

    “清、清清……”沈惊澜孱弱地朝她摇头。

    穆清云望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游移,“阿澜是奸臣,我就是暴君!魏大人要处置,就一起处置吧!”

    六年了,自从她登基为帝后,她疑神疑鬼,患得患失,不敢看旁人的眼睛,生怕旁人说她一句其位不正。

    她日日勤勉学习,她也想做好这件事,奈何她没有那个能力。

    因为她没有能力,沈惊澜才要替她拿起屠刀,铲除一切可能的危险。

    沈惊澜是好是坏,是阎王是奸臣。

    他都是她的夫君,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没有办法和旁人一起唾弃他,那就一起承受恶果吧。

    她蓦地抱紧沈惊澜,在他耳边轻轻道:“阿澜,咱们不争了,咱们……可以回家了呀。”

    避暑山庄,他们的婚房后,种了很多果树。

    白的梨,粉的桃,黄的枇杷,红的石榴,五颜六色的。

    沈惊澜曾说:果树是最实用的,开花时可以赏花,结果时可以饱腹。

    明年……

    五颜六色的花还可以铺满他们的坟塚。

    她这一生从来没穿过女孩子花花绿绿的裙衫,死后,再也不用顾及。

    她要把五颜六色都披在身上了。

    其实想想,还挺开心的。

    回家,总比在宫中日日穿着又厚又重的龙袍,担惊受怕得好。

    她趴在沈惊澜肩头,释然地笑了笑,“先生。”

    她突然唤了魏璋。

    她不识字,不会读书。

    初来皇宫时,是魏璋写了字帖给她临摹,也是魏璋教她从《三字经》读起。

    那时候,魏璋也初为官,没有现在这般不近人情。

    穆清云尊称他一声“魏先生”。

    只是六年里,种种冲突,终究各自为政,这声先生很久没唤过了。

    魏璋可能是听到了既陌生又熟悉的字眼,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起。

    人突然示弱,定不怀好意。

    他蹙眉,防备地探究着地上一双人。

    此刻,穆清云背对着他,他看不清穆清云在打什么算盘。

    薛兰漪站的方向,却刚好与穆清云面对面。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少帝的模样。

    巴掌脸,葡萄般黑亮的大眼睛,乌发如瀑,是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姑娘。

    连窗外倾洒进来的阳光都格外偏爱她,金灿灿的光只照在她脸上。

    此刻的她并没有算计和怨恨,只是仰面惬意地享受阳光,享受在光天化日下作女儿身,与爱人相拥的感觉。

    只是,她身染病重,眼睛有些睁不开,迷蒙着靠在沈惊澜肩头,徐徐倾诉。

    “先生还记得六年前,在这间书房发生过什么吗?”

    魏璋眼中浮过虚无。

    穆清云道:“那年,先生总嫌我笨,老是把我锁在御书房,不背完《三字经》不许离开。

    先生可真不近人情啊,连冬至节那晚都拿着戒尺,逼我抄十遍《三字经》。

    阿澜心疼我,于是趁着先生小憩饮茶,偷偷潜进窗户,给我送了一碗野菜饺子。

    没想到先生早有预料,在窗扇上提前绑了铃铛,阿澜一跳进屋,就被先生逮了个正着。

    先生很凶,不仅罚我把《三字经》再抄十遍,还逼我倒掉了阿澜亲手做的饺子。

    先生说:想吃饺子,御膳房里山珍海味什么馅都有,什么时候吃都行;可若没本事,只能去阎王殿吃饺子。

    先生是不是不知道冬至要吃饺子、捏耳朵,耳朵才不会被老鼠吃掉?”

    魏璋眉头蹙得更紧,眼中生出些许茫然,些许诧异。

    他不知道穆清云想说什么,但出奇地没有阻止。

    穆清云泪痕斑驳的脸忽而笑了笑,“阿澜说:就是因为没人给先生包饺子、捏耳朵,先生才羡慕嫉妒恨呢。

    后来啊,阿澜学聪明了,除夕夜的时候,他就厚着脸皮端着饺子皮、擀面杖来书房,他给先生也做了一碗手工饺子,先生可还记得?”

    “你说这些作甚?”

    穆清泓感知到御书房中诡异的静谧,他有些不安,上前t打断穆清云。

    穆清云没有理他,自顾自继续道:“那个除夕夜,阿澜拉着先生跟我们一起包饺子。

    那时候我才知道先生这般聪明的人,竟不会包饺子,也不知道‘钱饺’。

    先生吃到有铜钱的饺子,不仅不开心,还斥责我们怎么把脏东西掉饺子馅里去了。

    先生不知道,我和阿澜是故意把钱饺放进先生碗里的。

    从来没有人把‘钱饺’,悄悄留给先生过吗?

    从来没有人告诉先生吃了‘钱饺’,会福运绵长吗?

    先生……其实跟我们一样也是孤儿,对吧?”

    “什么孤儿?你在诅咒谁?”穆清泓指着地上的穆清云。

    穆清云则扭回头,目光越过他的指尖,径直望向魏璋,“所以,先生一定知道孤儿最渴望的是什么对吗?”

    有个字就在嘴边,魏璋本能地薄唇微启,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而穆清云分明看到了魏璋一刹那的反应。

    魏璋他只是面冷,他心里也有渴望的。

    他和他们一样对“家”有最深的渴望。

    否则,之后逢年过节,他为什么总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到很晚?

    其实,是为了和他们一起包粽子包饺子,对不对?

    穆清云更紧迫地盯着魏璋,“后来每逢逢年过节,先生都会和我们在一起,直到三年前,先生不同我们团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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