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宦冲喜后: 嫁给奸宦冲喜后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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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说来,便是二人政见不同。可是既然不同,薛湛水又如何收下了他?

    陆芍也觉得疑惑:“厂督如何作答?”

    “我将自己推行的政策不留余力地批判了一番。薛先生听得很开心,自然将我收下了。”

    “...”

    这招自损八百的法子,竟能在这儿派上用处。

    马车停在宅院前,陆芍下来时,以绣帕捂嘴。

    然而并无用处。

    只因靳濯元唇色也发生了变化,众人心领神会地埋下脑袋。

    只觉得夫人这等欲盖弥彰的法子,属实拙劣了些...

    入夜后,陆芍帮靳濯元收拾书匣,里头放着先生正在解惑的《谷梁传》、《公羊传》。

    因两卷书簇新的缘故,陆芍递去其中一本,询问他是否要温习一番。

    靳濯元翻开一页,随后交在陆芍手中。

    陆芍识得些字,是以惊讶地发现,靳濯元所背,与书页中的内容完全一致。

    背了一会儿功夫,靳濯元吐字仍旧清楚,只是陆芍听得倦了。

    她阖上书卷:“厂督既能倒背如流,明日应当没有甚么问题。”

    “所以你要知道,宋淮安也不过尔尔。”

    第38章他骂自己时,义正言辞,……

    靳濯元至书院时,里边已经零零散散坐着几位身着直身的塾生。那些塾生兴致足足地说天侃地,瞧见来人出挑的容貌后,说谈声音渐轻,随后僵愣地站立起来。

    先前没在书院见过此人,想来应是薛先生新收的塾生。在座的都是饱读诗书的雅士,对于初来乍到的新人,皆是有礼有节地行礼问好。

    靳濯元非不知礼,只是平日荒废惯了,就算见着魏辞都不会弯一下身子。

    今日捡起来时,佯装成书童的诚顺都看直了眼。

    同样是行礼,细瞧,仍是能瞧出区别。有些塾生出自世家,那这礼节便自幼得人教习,尤其是言行上的风度气质,非一日养成,更多的是身处当下耳濡目染来的。

    很快便有塾生察觉到这一点:“陆兄家住何处,平日怎没见过?”

    陆珩,靳濯元的化名。

    只是放眼余州,叫得上名的世家他们几乎都有耳闻,从未听说有哪户人家是‘陆’姓,以为是打外地慕名而来,可他竟然也带着几分余州口音。

    靳濯元无意同他们详说,兀自寻个位儿坐下。

    甫一落座,便瞧见昨日在街上唤他‘兄长’的宋淮安背着书匣走了进来。

    他先是同塾生问好,转至靳濯元这侧,他几乎是瞪圆了眼,双手交握在胸前,拜也不是,不拜也不是。

    宋淮安仍记得陆芍的兄长不好相与,可碰见了,若不打个招呼,反而在众多塾生面前失了礼数。加之靳濯元的位置正巧在他右手一侧,二人并排而坐,日后总有说上话的时候。

    “陆兄!你怎么也来了?”

    不待靳濯元回答,其他塾生也簇拥了上来:“二位认得?”

    宋淮安轻车熟路地放下书匣,一边整理,一边解释道:“这是陆家妹妹的兄长。”

    “先前住在你对门的陆家妹妹?”有人拨开人群,露出一张惊讶的脸来:“她不是上京去了?怎又回来了?”

    同宋淮安相熟的,基本住在岁绵巷一带,邻里之间哪有甚么秘密,今晨发生的事,到了午间,便已传遍街头巷尾。

    岁绵巷周遭有好些年纪相仿的人,几人通常会玩至一块儿。他们同宋淮安玩得好,自然也颇为照看陆芍。听闻她回来,还商讨着让靳濯元递话,问个平安。

    靳濯元被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吵得两耳嗡嗡,面色极差,从书匣子里拿出一叠素净的纸:“递话容易出错。若有甚么话,怎么不写纸上?我给你们带回去多好。”

    原就是随意一说,却见案几上那叠高厚的信纸一张张地被人抽走。

    靳濯元面上不显,只是手里狼毫从中折断,冒出参差不齐地竹刺。

    不消一会儿,便有人将写好的书信放至靳濯元的案几上:“劳烦陆兄。”

    诚顺坐在后面的杌子上,望着主子青筋乍现的手背,冷汗直流。

    薛湛水不过四十的年纪,蓄胡绾发,腰背挺得笔直。他来时,学堂下的塾生齐齐起身,恭肃行礼,待先生示意落座,他们才规矩地坐了回去。

    “想来大家都瞧见了,今日学堂来了新的塾生。”

    众人的目光落在靳濯元的身上,靳濯元无法,只好微微颔首。

    薛湛水笑着拂了拂衣袖:“陆珩是打汴州来的。正巧这段时日陪妹妹回乡小住,便同大家共读一段时日。别瞧他初来乍到,我昨日问他策问,怎料他年纪轻轻,非但言之有物,还有远见卓识。胸藏千百计,腹中有乾坤,待人知物进退有度,行为举止得体儒雅。”

    户籍上所说,他是商户之子,不及弱冠。而薛湛水的父辈原先就是商贾起家,瞧见商户之子能有这样的天分与见地,他眉眼间更是掩不住的欣赏与惊叹。

    诚顺听了,收拾书信的手一顿,只觉得先生所说的这些话中,只有‘胸藏千百计’这句话,可以当真。

    然而薛湛水是打国子监中央官学出来的监丞,眼光独到。靳濯元能入他眼,并非如昨日同陆芍调侃的那般,随意批判几声赋税徭役,装腔作势一番,便能博得薛湛水嘉赏,其实光从他把持朝政来瞧,纵使手段狠辣,也无法否认其一身的真才实学。

    薛湛水平日极少夸人,今日耽搁了一些时辰。

    久到连靳濯元自己听了都觉得臊得慌,他喉间轻咳了一声,站在案前的薛先生总算翻开书页开始讲学。

    其实薛先生授课并非一言堂,他说几句便会停下来,着塾生辩上一辩。

    从言说中最能归纳塾生的主张,靳濯元抬眼听了一会儿,发觉他们虽然情绪不显,话里话外却都是对当下世道的愤懑。阐发主张时,难免要拿事例佐证,便有塾生以北地雪灾灾情说事。

    凡是天灾,非人为可以避免,可却能同帝王的德行并提。

    王者父母天地,为天之子也「1」,理应修德与立功。若是天降灾祸,那便是帝王德不配位、应由贤者居之。

    塾生自然不敢将这些话敞开来说,可若细细分辨,又何尝不是这个意思。

    诚顺大骇,偷偷去觑靳濯元的神情,这些塾生所骂,不仅仅是魏辞的怯懦,更是魏辞背后那个把持朝政的奸宦。

    而这奸宦,竟然只是以手撑额,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主张。

    不多时,堂上辩论声四起,有塾生瞥见靳濯元迟迟不作声,便点名问道:“汴州是天子脚下,陆兄身处都城,可有甚么不同的感受?”

    “我在汴州,时常听着司礼监掌印的恶名,他的名声可比圣上响亮。听闻前段时日,他不顾方才稳固的社稷,一力推行赋税改革,引起各地州县的不满,凡是反对阻碍者,都没落得好下场。这不,尚有不怕死的,去刺杀他,最后人没杀成,反将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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