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春光: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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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并不面熟的新管家年轻而精明,不过是从车库引他到楼上书房这不足十分钟的相处,就话里话外不少于五次的向他引荐着自己是多么能力出众、并不甘于只是做一个看屋理事的管家。

    钟邵奇一概以面无表情的颔首表示听到与不认可的双重意思。

    那位管家不掩失落,却锲而不舍,末了,又在书房门前,把握最后的机会,寻机塞给他一张名片,这才陪着笑脸,弓腰离去。

    钟邵奇低头瞟一眼名片上那三个大字:李耀阳,左右翻转,再细看一眼,印在名片上的都是些搬不上台面的履历。

    他没再多想,随手将名片塞进西服口袋,便推门进了书房。

    双手交叠,正闭目养神的洛夫人靠住椅背。

    书桌上,一本书页泛黄的《古希腊诗歌经典》翻到一半,一旁的茶水已然不再热气冉冉,显然,她已经久候多时。

    钟邵奇在书桌另一侧落座。

    他们母子两人从来不需要多做寒暄,习惯了开门见山,于是刚一坐稳,便先开口问了一句:“这么急着找我来,是出什么事了?”

    “一点小事,”她依旧闭着眼,“但是如果不通知你及早处理,就是大事了。”

    “……”

    似乎感受到他一时之间的警惕,洛夫人说起话来,愈发不急不慢:“你爷爷虽然摔得中了风,但还吊着一口气,也不是老糊涂。现在是什么局势,你在钟家看的比我清楚,至少,钟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只守着香港那块肥肉是不行了,你知道的吧?”

    他默然半晌,答一句:“我知道。”

    洛夫人轻笑一声。

    “那我就更想不明白了。什么时候,我儿子变成一个知道但还不去做的莽撞小年轻了?只是结个婚,你情我愿互惠互利,对你来说,好像应该不是那么难,为什么非得去忤逆老爷子?——还是说,你觉得我喜欢的那个卓家丫头你更满意?”

    宋家背靠政界,是昔日上海一座山头,多年来上有庇荫,下有旧日幕僚,虽说仅仅从商业规模来说,远逊于五代从商、资本雄厚的钟氏,但是,自香港回归以后,比起商业帝国的扩展,大局已定、“猪肉已分”的香港商界,如今要考虑更多的,是“表态”和“服从”。

    与宋家的联姻,老爷子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是为了求稳,不是为了求进。

    如今洛夫人旧事重提,还是一模一样的口径,却让他愈发心烦意乱。

    “……和宋家的普陀区CBD项目,并没有因为联姻成行与否受到影响,公事私事,我分的很清楚,”钟邵奇撂下一句早已说厌的托词,“如果没有别的事,妈,我就不坐了,你也早点休息。”

    他并不想直面洛夫人的刁难,眼下尽早脱身,显然才是上上之策。

    但是很显然,洛夫人早已经料到他的对策,于是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她一句“等等”,堪堪叫住。

    洛夫人睁开眼。

    冷静而悲悯的眼神掠过他眉心微蹙、并不如往日气定神闲的神色,伸手,从一旁的抽屉里择出两份文件,两指抵住纸面,推到他面前。

    “不用这么急,阿齐,看完这份调查报告再走。”

    钟邵奇垂眼。

    报告的扉页,是一张黑白复印的照片。

    画面上,看起来约莫八/九岁的男孩,正在草坪上踢着足球。男孩生的粉雕玉琢,虽然年幼,却已经看得出纤瘦修长的筋骨轮廓,不知为何,还没长开的眉眼,倒莫名让人觉得有些……

    眼熟?

    他视线一偏,复又看向一旁的竖列字体。

    【美国旧金山,钟家老宅,钟礼烨。】

    和他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一个字辈。

    “这小家伙在美国,被保护的倒还很好。要不是前段时间,我注意到自从老爷子病了以后,钟家就总有几笔不太寻常的外汇支出,还发现不了——怎么说呢,阿齐,你爷爷从来都很会给自己留下个二手准备,”洛夫人撑着脸颊,笑了,“你能理解吧?我这个做母亲的,只是不希望你变成这个二手准备。”

    弦外之音,已经不言自明。

    沉默片刻。

    她并不给他做出妥善回答的机会,伸长手,又将他面前、底下那份文件换到上层。

    “还有这个,是老爷子昨天传回来给我的,你也可以看一看。看完以后,阿齐,我相信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一副成竹在胸的熟悉姿态。

    钟邵奇轻叩桌面,不置可否,却还是在稍稍思忖过后,伸手挪过那份文件。

    一份八年前的【撤诉和解同意书】陈列眼前。

    他一行一行,看着那上头的字字句句。

    什么甲方为乙方提供在港基本就业,什么乙方配合责任人还清债务,如有违背,十倍追责。

    最后的最后。

    乙方那一栏,画了一只鲜红色的,有鼻子有眼的笨猪。

    而后,有人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昭。”

    是八年前在钟家大宅把自己狠狠推开以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的陈昭啊。

    是自己哪怕托人带去学籍确认书,都想要最后挽留的陈昭啊。

    所谓的基本就业,在香港,以她当时的学历,无外乎能找些洗盘子和服务员的工作,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空口合同,不过就是欺负她当时的年少,欺负她,不懂这些人话里有话的、诱人入虎口的诡秘。

    他几乎能想象。

    也许陈昭并不爱她的父亲,也从不会在旁人面前提起父亲,可是,陈家爷爷有多么思念自己偷渡香港的儿子,甚至曾经偷偷问他香港是个什么地方,能不能劝劝儿子回来见见他——

    如果是陈爷爷想做的,陈昭怎么会拒绝?

    他们怎么能这样踩着陈昭的软肋,荒废了她整整六七年,女孩最美好的人生?

    钟邵奇摩挲着那白纸黑字。

    忽然地,轻声说了一句:“我在上海,让人找了她六年。但原来,她居然笨到,一直活在香港,也不敢来找我要一点点帮助。”

    洛夫人依旧轻笑,尾音上挑:“嗯?你……”

    那些毫不留情的嘲讽堵在喉口。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音。

    洛夫人抬起头,看见纸页翻飞,看见自己那个,从来不露声色、秉持礼节的儿子,此刻金丝眼镜后头,猩红着的双眼。

    隐隐约约,她甚至看见那些不合时宜的眼泪,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近乎咬牙切齿的愤怒。

    那狠狠一拳,整个桌面震颤不已。

    对面坐着的,是他的母亲。

    从小到大有如一尊灵柩压在他背上的母亲,无时无刻,都不在灌输着让他听话的母亲。

    她说:“钟邵奇,我,和你爷爷,从来不是一个阵线,但都只是在提醒你。当年他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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