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回信: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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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确定安全的一周过去后。

    解凛最终还是决定带着迟雪去和老迟见面。

    尽管他心里已有预期,看到这个状态的迟雪,老迟也许会大受打击,也许会为此而崩溃。

    但是,却也终究做不到抱持着“等到她好再见面”的念头,去自以为是地为这对父女考虑——他害怕自己的一念之差,会让这对父女失去最后团聚的时光。害怕等到迟雪清醒后,也永远会因此而后悔:

    毕竟他很清楚。

    医生和老迟心里也如明镜。

    五年来,始终找不到匹配的□□,老迟剩下的日子已不多了。

    然而。

    当他带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迟雪推开老迟的病房门,屏退众人,最后轻轻拉下迟雪脸上的口罩。

    当他引导着迟雪坐下,把她畏缩颤抖的手交到老迟苍老而皱纹遍布的手里。

    与他想象中完全相反。

    老迟当然一眼就看到了女儿的异常、看出了她的陌生和畏惧——然而,老人家没有痛哭或是质问,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震惊的情绪,只是在许久的怔愣过后,平静地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

    末了,轻轻地,轻轻合住了两人相握的手。

    “小雪乖。”

    老迟说:“爸爸终于等到你回家了。没有遗憾了。”

    因此,哪怕是癔症也好。

    笨拙、痴呆甚至“返老还童”都不可怕。

    “她本来也是才这么小、这么小一团,就被抱到我手里的,是我和我老婆,一点一点,教她怎么走路,怎么认字,送她上小学、初中……大学的。我老婆走的前一天,还拉着我的手,说、说……”

    老迟哽咽得几乎再说不下去。

    恍惚间,却又想起妻子与他的最后一面。

    瘦得不成人形,如一具枯骨的妻子,颤抖着拉起他的手。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大宇啊,以后我不在了——我们小雪,你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吃苦,别让她走我们的老路啊……好不好?你答应我。】

    如今。

    他究竟算是做到了,还是彻底失约呢?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病床上的老迟说:“只要我还活着,没关系……我还能重新教她走路、认字、教她做个好孩子。我们小雪这一辈子太苦,能做个小孩子、能做个小孩子也好啊……”

    小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为人父母。

    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更重要呢?

    只要她还活着。

    他死也都能瞑目。无愧去见九泉之下的妻子了。

    而迟雪此刻坐在他的病床边,看着眼前涕泗横流的老人,亦是久久的沉默。

    没有被牵住的手却不自觉捂着心脏的位置,逐渐揪紧了衣襟。

    ——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恍如心脏亦被一点一点揪紧。

    一片死寂的沉默中。

    是又一次的开门声,打破了无声蔓延的痛感。

    解凛当即回过头去。

    原本想要责难的语气,却在看清了来人的瞬间变得无法开口。

    “小远。”

    他只和老迟一样,几乎前后脚地喊了一句。

    对这个孩子,他的心情不可谓是不微妙。

    而被称呼为“小远”的男孩——又或说少年,依旧如记忆里的苍白瘦弱,五年过去,个子竟没有长高多少,相反,疾病侵蚀了他的健康,在同龄孩子都理应正活力四射的年纪,他却显得生机寥寥,连说句话都要大喘气。

    然而小远的眼神仍然在看清病床边的身影时骤然一亮。

    紧接着努力快步走上前来。

    “天使姐姐。”

    他说:“你回来……你回来了!”

    难得高昂的语气。

    他站在病床边,还像小时候那样,拉起了迟雪的另一只手。

    “我是小远啊!”

    连声音和语气,也几乎和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我、我经常来找爷爷聊天的,我们昨天还聊起来你,我们、我们都很想你,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一直都不——”

    为什么一直都不回来。

    为什么一直都不和我们联系呢?

    五年了,因为这场病,他越来越虚弱,被关在医院这个小小的世界里。

    贫瘠的生活,愈发显得童年时的美好可贵。

    在他的想象里,天使姐姐理应在他热络的招呼声里俯身来拥抱他、就像从前那样才对,然而,他的天使姐姐却只是迟钝地抬起眼睛,许久,在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自我介绍里,倏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疑惑的话来不及问出口。

    她却突然又尖叫一声。

    同时挣脱开了两只手的“束缚”,跌下凳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进了解凛怀里。

    “小远……小远……”

    她喃喃着。

    仿佛陷入可怕的噩梦里,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意。

    “小远……”

    【迟雪,如果你能回去,请你帮我转告小远。】

    记忆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个漆黑的阁楼上。

    她在梦里被惊醒,突然闻到了一阵令人欲呕的血腥味。

    那个人却坐在黑暗里,不知已看了她多久,就这样突兀地开口。

    那是她又一次逃跑失败之后的事了。

    在洛杉矶联合车站,她跑出巷口,最终却还是跑不过陈之华安排的人手。

    他们一个个车厢排查,揪出了躲在卫生间的她,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带离了车站。

    而在那个冰冷的“家”里。

    没有意外,迎接她的是又一顿的毒打,之后被扔进阁楼。

    陈之华勒令她收心,打个巴掌给颗枣,又告诉她,很快他会带她回国,“干一件大事”,需要她的配合。

    但她已全然不相信他的所谓承诺。

    索性滴水不进,一心求死,并以此来威胁他。

    她很清楚。

    自己的这张脸,这条命,就是她在陈之华面前最后的筹码。

    而或许也正是陈之华察觉到她的“贼心不死”。

    于是,就在回国的前夜,有了阁楼上的那一幕。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遮蔽了她的嗅觉,她摸到地板上粘腻的液体,借着月光翻开手看,只看到满手的殷红。

    “梁……振?”

    “……”

    “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她的声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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