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他的心: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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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性格坚韧,比身边的人都要努力。有时候我看着她,会觉得自己命好,她身上有股冲劲,会让人想靠近,情不自禁跟她一起往前冲。”

    陈宇森沉默片刻,问:“你是怎么注意到她的?我记得你以前不大跟女生打交道。”

    要不然魏云涵也不会担心他和凌书成是不是交往过密了。

    陈声笑了笑,“也是巧合。我在开学典礼上致辞的时候,她在底下笑出了声,那么多人里头,我就唯独看到了她。”

    陈宇森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后来呢?”

    “后来,又叫我在食堂里听见她跟人高谈阔论,说我……”他把小白脸三个字吞了回去,笑了笑,“说我坏话,就这么结下梁子。”

    “接着说。”

    “说什么说,爸,您今天怎么这么奇怪?有话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盘问我了。可别告诉我您也跟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因为别人出生不好就嫌弃人,非要做什么棒打鸳鸯的事。”陈声不耐烦地把血压计推过去,“脸色这么差,赶紧测一下血压。”

    陈宇森的目光落在血压计上,沉默片刻,再开口时,眼里有一抹深色,“你对她有多认真?”

    陈声一愣,从容道:“和我当初告诉你们我要当飞行员一样认真。”

    听到这话,陈宇森的心是真的沉了下去。

    “她在你眼里有这么好吗?”

    “有。”毫不迟疑的回答。

    “那如果我说——”陈宇森闭了闭眼,再抬头时,目光锐利,“她和你想象的不一样呢?”

    陈声一顿,“什么意思?”

    陈宇森沉沉地出了口气,“陈声,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偌大的房间里,日光倾泻一地,透明的尘埃在空气里上下浮动。可屋子里一片寂静,唯独陈宇森的话音掷地有声。

    “六年前我见过她,她的爸爸是个劳改犯,因过失杀人罪入狱,死者不是别人,是她妈妈。”

    陈声的眼神骤然一定。

    陈宇森:“她被她姑姑带着,找上了我们家的门,不依不饶要送礼,最后磕头下跪地求我放过她爸爸。甘孜州的一审法院判处她爸爸故意杀人罪,到了我这,最后的判决结果是六年的过失伤人,可那孩子站在法庭上,口口声声说我是个骗子,这辈子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屋子里静得可怕。

    陈宇森闭眼,捏了捏眉心,“阿声,我刚才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和眼神都不太对劲,显然是认得我的。我不想把人想得太坏,但我怕你上当受骗。”

    楼梯上,路知意浑身发冷,险些握不住扶手。

    他还是认出了她。

    哪有什么侥幸?哪有什么女大十八变?逃不过的终究还是逃不过。她最怕的就是陈声从父亲口中得知真相,可如今噩梦还是来了。

    不一样了。

    因为她的迟疑,因为她的拖延,结果与她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如果是她开的口,如果她没有被自尊心拖累那么久,这本该是件小事情,父母的过错无论如何不及子女。

    可如今事情从陈宇森口中说出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年幼无知时,她是个法盲,误解了法官的意思,还以为父亲能就此脱罪,与她一家团圆。这样的美好幻想叫她在法庭上当场失控,说出了那些童言无忌的恶言恶语,口口声声说要报复。

    但那不过是年幼无知罢了。

    她长大了,她念了书,她终于懂得了人情世故,也明白了当年的法官绝非坏人,相反,他是个大大的好人,公正无私、清廉而富有同情心。

    可她没有机会道歉了。

    她远在冷碛镇,法官却在偌大的蓉城。

    后来她想,他这样一个好人,每天忙着处理百姓纠纷,哪有功夫去理会她这样的小姑娘?也许他早就忘了她。她不过是上门求情的可怜人之一。

    可他记得她。

    他也记住了她说过的那些话。

    如今她与他的儿子阴差阳错走到了一起,他怀疑她别有用心。

    路知意晃了晃,险些一头栽倒下去,可她毕竟没有。浑身血液往脑门里冲,她恨不能就这样冲进去,哪怕背负着偷听他人谈话的罪名,也要冲进去为自己辩护。

    “我没有!我没有故意欺骗他!我也和他一样认真!”

    这句话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

    她站在原地,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在挣扎。

    可她最终也没有踏进那扇门。

    她是自卑的。

    从一开始,在这段感情里她就是个一无所有的弱者。她无数次接受他的帮助,从日料店他帮她付钱开始,到那双慢跑鞋,再到他已中奖名义送她的手霜面霜。

    她什么都帮不了他,只能一味接受他的付出。

    这是不平等的。

    一个是远在天边夺目的星辰,一个是低到尘埃里不值一提的灰尘。

    如今更具戏剧性了,她人生中最不堪的那一刻,自尊心全无的那一幕,竟是向他的父亲磕头下跪。

    路知意面色惨白,从前自诩无畏英勇,一往无前,如今连踏进那扇门为自己变白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转身往楼下跑。

    她不顾一切拿起沙发上的背包。

    她匆匆忙忙穿好鞋,打开门,像是逃命一样跑出了那扇门。

    她一点也不想哭,眼睛干涸得像是沙漠戈壁。

    她跑出了小区,跑过了那条从公园一路流淌而出、途经小区的河,日光当头,微风拂面,而她无心欣赏,只是不顾一切往外跑。

    天都塌了。

    她盲目地跑着,头脑空空,只知道她和他也许再也回不去了。

    而客房里,陈声错愕地对父亲说:“您可能认错人了。”

    陈宇森松开揉着眉心的手,“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

    “她不会骗我,她不是那种人。”

    “陈声,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声终于高声喝止了父亲,“我说过,她不会骗我!”

    陈宇森静静地与他对视着,眉头一皱,“你冷静一点,好好说话。”

    陈声不耐烦地推门而出,“这种话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你认错人了就是认错了,没得说!我看你就是不满意她穷,找些什么狗屁理由……”

    “陈声!”陈宇森怒道,“注意你的措辞!”

    陈声心里烦得慌,干脆几步下了楼,高声叫路知意的名字。

    可无人回应。

    他朝厕所的方向看去,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书房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一颗心越来越乱,他下意识朝大门走去,这才看见她的鞋子不见了。

    她走了。

    陈声浑身一僵,立在原地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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