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春光: 1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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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华呈上方才在角门处听到鸟声暗号出去接到的书信,布谷鸟声是霍云昭与钟嘉柔的约定。

    钟嘉柔颤抖着手看完信。

    一张薄纸,千钧情思。

    依旧是霍云昭熟悉的字迹,他用极顺利轻松的言语藏起他在外的惊心动魄,字里行间只有对她的挂念,盼见一面。

    秋月已闻讯守在廊下,春华递上手帕,小心翼翼道:“莫扬等在角门外,见到奴婢时他问奴婢为何府中下人言谈间那么欢喜,他们说的是什么喜事。奴婢未敢告诉他。”

    莫扬是霍云昭的亲随侍卫,方才来传信时正巧听到采买的下人在笑谈府上的大喜事,只是莫扬刚同霍云昭回京,自当不知下人谈及的是她的婚事。

    钟嘉柔也才发觉她流泪了,她接过春华的手帕,背过身拭掉眼泪。

    “父亲母亲在何处,可有察觉?”

    “秋月已打听过了,侯爷与夫人已在房中歇下,角门也无别的下人。”

    “为我宽衣,我要去见他。”话到尾声夹带着压抑的哭腔,钟嘉柔攥紧了手帕,失力到指节泛白。

    …

    蓝墨般的夜静洒一地蟾光。

    马车踏行于巷道,落停在一处隐蔽宅院,夜风徐来。

    宅邸荒无人至,青墙上裂缝延伸,有些断垣颓壁之景,宅中也无明灯,几处灯笼都已挂了蛛网。

    钟嘉柔跟随在莫扬身后。

    “这是何处,殿下怎寻到这里?”

    莫扬同霍云昭一般年龄,接到钟嘉柔也是高兴,他脚步轻快,恭敬回道:“是贤妃娘娘母家一处荒废的旧宅,这里前后街巷无人,能避耳目,委屈二姑娘了。”

    钟嘉柔摇摇头。

    莫扬很是高兴:“殿下这一路马不停蹄,第一个想见的就是二姑娘,您不知道我们这一路有多……”许是说多了话,莫扬径自笑了两声绕过这话头,接着说道,“殿下他见了风寒,怕给您染了病气便戴了帷帽,不过您别担心,待回宫请御医瞧过就无恙了。”

    钟嘉柔心下一紧,竟已到要戴帷帽隔开的程度了?她正想追问这一路是否受了罪,余光处已见到那长身颀立之人。

    一庭清辉,那一袭白衣皎洁。

    霍云昭立在空旷庭中,英姿颀立,广袖随风轻扬。

    她喜爱他穿白衣,但他奉旨查案应穿的是便于出行的玄衫才对,他是在马车中为她而特意更衣,那腰际微有褶皱,她知道。

    晚风吹湿了眼眶,钟嘉柔眨眼想让眼泪逼回。

    “嘉柔。”霍云昭轻笑唤钟嘉柔的闺名,来到她身前。

    帷帽隔着这张久违的脸,钟嘉柔见他俯下身,青色的帷纱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飘动。

    “云昭……”钟嘉柔轻轻念出这两个字,声音哽咽,她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可以这样叫他的名字了。

    “你别哭。”霍云昭伸手想触碰钟嘉柔脸颊,但碍于男女之妨还是收回了手。

    他的声音依旧像春日的水,像明月的光,永远这样洁净柔和。

    钟嘉柔虽看不到他帷帽后的脸,但也知道那双眼睛此刻定是灼灼深情。

    “我回来了,你别哭。”

    钟嘉柔的眼泪却落得更凶。

    “你莫哭了,嘉柔,我……”霍云昭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毕竟她从未在他身前掉泪过。他终是抬手落在了她肩头,隔着袖摆擦掉她脸颊泪痕。

    钟嘉柔偏过头去,想着身上的婚约,有下意识的回避。

    霍云昭的手便僵在半空,只以为钟嘉柔是介意着男女之妨。

    他说:“我已平平安安站在你面前,你莫哭了。我知道你会担心我,原本我该在年尾时回京,但父皇又临授密旨将一桩要事交与我,事关机要,我这将近三个月才无法给你回信。”

    霍云昭轻轻一笑,嗓音温润:“嘉柔,我办好父皇交托的差事了,明日我就去父皇身前请旨让他为我们赐婚。”

    “让你等了我这么久,是我之过。往后你春下江南,冬去塞北我都可以陪你了。”

    霍云昭的嗓音实在温柔,耐心低哄:“为何还在哭啊?嘉柔,我无事,我此去未受半分伤,一路顺遂……”

    “殿下,我想看你。”

    钟嘉柔抬手来揭霍云昭的帷帽,却被他后退一步避开,钟嘉柔一怔。

    也许是察觉到此举伤了她,霍云昭道:“我回京途中感染了风寒,小心病气过给你。”

    泪光里的身影有些模糊,但眼前的霍云昭依旧是钟嘉柔熟悉的那个,她不信他的话,若是真感染了风寒又很想见她,应该戴面纱才对。

    不顾霍云昭的退避,钟嘉柔再次踮起脚尖摘下了他的帷帽。

    俊美的人左眼竟缠着纱布,脖颈处也有刚长出新肉的伤疤。

    钟嘉柔霎时错愕住。

    霍云昭被她撞破,只得像无事一般弯起唇角,用那只未伤的右眼注视她:“我就说会吓到你,回来的途中车夫没驾稳马车,我才磕伤了眼,瞧着包得夸张了些,但大夫说休养几日便会复明。”

    钟嘉柔彻底地陷入了痛苦中。

    他骗她,她知道的,他只是不想让她担心。那脖颈上的伤口足有一指长,恰在咽喉处,总不能也是磕伤的吧!

    他是不是回京的途中遭遇了很严重的危险?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钟嘉柔垂下脸,哽咽地低语。

    “怎是你的错,我说了是车夫驾车不稳。此番我查案有功,我知道会引人忌惮,但等明日上朝我禀明父皇,请旨去守封地,求得赐婚,暗处之人便不会再制衡我。”

    可晚了,一切都晚了。

    钟嘉柔抬起头,望着霍云昭良久:“彤儿死了,益王与四殿下谋反,陈府卷入其中,彤儿被圣上赐了白绫,陈伯父也被判斩首,陈氏九族皆流放黔州……”

    “我……与阳平侯府五郎定了亲,后日出嫁。”

    霍云昭瞳孔一震,满脸煞白。

    “对不起,殿下,对不起,是我没有等你,是我辜负了你我的约定,对不起。我不能让钟氏一门也卷入那些风波中,我不能因为我一人的幸福去冒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我不敢拿家人去赌,对不起……”

    钟嘉柔哽咽到断断续续,无法言语,她不敢去看霍云昭。

    一庭的清辉这般冷,原来月光照在身上竟像裹了雨水一样。

    四周太过寂静,只余她的泣声,还有霍云昭的呼吸。

    他的呼吸太沉闷,像她的哭泣一般断续,隐隐有些接不上气息。

    他忽然一声呛咳,猛地喷吐出一股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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