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楚腰: 云鬓楚腰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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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的度,她却不得不仔细拿捏。

    就像她先前说的,阿弟不可能事事都靠着陆则,陆则迟早有一日会生厌,一个事事靠姐夫的小舅子,和一个本就刻苦聪慧、不过是靠姐夫拉一把的小舅子,谁都会更喜欢后者。

    但这些心思,她自然不会和陆则直言,只颔首道,“我从前读书,读到过这样一段,’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虽才疏学浅,却也晓得其中道理。阿弟若连府试院试都过不了,便是入了国子监,也不过是白费了夫君一番好意,更徒惹旁人议论。与其如此,我宁肯他一步步走得扎扎实实的,即便慢些,也不要紧的。”

    陆则闻言,心中那点不舒服,倒隐隐约约散去,虽觉得小娘子有些多虑,国子监多的是各家塞进去的纨绔子弟,他陆则的小舅子,谁有那个胆子,说三道四,只怕巴结都来不及。但到底体谅姐弟俩相依为命,碰上胞弟的事,小娘子多少有些紧张。

    他想了想,道,“我那日听你阿弟说,想早些入仕,好让你松快些。”

    江晚芙见陆则面色和缓,心里也随之一松,抿唇浅浅一笑,道,“阿弟这般想,我自然是高兴的。我也不怕夫君笑话我,从前在家里时,我与阿弟虽吃穿不缺,但多少受了些钳制,尤其我是女儿家,便更是如此。阿弟偶见几回,心疼我,才生了这番心思。长姐如母,且那时我怕自己护不住他,盼他举业有成,自然也不说什么。但如今,我命好,夫君疼我,祖母怜惜,婆母宽厚,犹如进了福窝一般。倘若真遇上了什么事,受了什么委屈,夫君定然会护着我的,是不是?”

    她说着,仰脸望着陆则,微微睁大眼睛,等他的回答。

    陆则被那双明润的眼,望得心头一窒,不自觉点了头,“自然。”

    江晚芙闻言,眸中露出欢喜之色,难得主动了一回,红着脸,抬起手,环住男人的脖子,小声道,“我知道,夫君是待我好的。”

    小娘子柔软的手臂,虚虚搭在他的肩上,带着甜香的身子,近在咫尺,杨柳般的腰肢,湿红的唇瓣,满是欢喜之意的眼眸,便是圣人,见了这般活色生香的画面,如何能不动半点心思。

    陆则自然也不例外,连最后一点不虞,都彻底散去,但他到底记得明日是回门的日子,不舍折腾小娘子,只抬手碰了碰她的鬓发,温声道,“那便算了,等你阿弟过了院试,再入国子监就是。”

    江晚芙仰脸望他,轻声道,“多谢夫君。”

    陆则垂下眼,按下心头那些心思,道,“安置吧,明日还要早起。”

    这般,夫妻二人才歇下。

    惠娘轻轻进来,吹灭了灯,立雪堂也随之被夜幕笼罩,夜色之下,显得格外安静。

    第48章

    翌日,便是江晚芙回门的日子。

    早晨起身,天气却不如何,一推门出去,雪几乎快堆到台阶了,下人在院中扫雪。但雪再大,回门总是不能拖的,便也还是出了门。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江晚芙抱着小手炉,有点犯困。她昨晚没怎么睡好,新婚第一夜自是不必说,她那时累得浑身都快散架了,连后来陆则抱着她去洗漱,她都是稀里糊涂的,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记不得。

    昨晚却不一样,虽只是旁边多了个人,但她还是不大睡得着,直挺挺躺着,盯着帐子看了好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今早险些起不来,若不是惠娘在一旁急得不行,说陆则练拳回来了,她定然要忍不住赖床的。

    实在困得厉害,江晚芙怕自己真睡过去,索性抬起眼,望着对面的陆则,想找些事情做,打发时间。

    其实,陆则生得极好,他的五官本就十分清俊,只是平日里过于清冷疏离,神色冷淡,犹如冰雪覆面,旁人看到他第一眼,便会觉得他高高在上。实际上,眼下他穿这样一身淡青的锦袍,露出点雪白的圆领衣襟,低头看书,微微蹙眉的时候,很像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江晚芙看了会儿,倒是不大困了,继续盯着陆则袖口的竹纹发呆。

    陆则自然不会毫无察觉,将书合上,看了眼对面的小娘子,见她抱着手炉,眼睛盯着他的袖子看,显然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皱眉反思片刻。

    他的确不是什么有趣的性子,寡言少语,也不懂得哄小娘子欢喜。若是从前,他自然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讨妻子欢心,但对于江晚芙,他总是不自觉带了几分怜惜。

    一想起那一晚,她窝在他怀里哭得鼻尖眼尾通红,浑身颤抖,泪眼涟涟的模样,陆则就忍不住生出些妥协的念头。

    毕竟是他先欺负了她的,把人哄来骗来,总要待她好一些的。

    陆则将书放到一侧,轻垂眉眼,端起茶盏,这一动作,却是叫正盯着他袖子发呆的江晚芙回过神,跟着抬起眼。

    陆则顺势开口,“昨日听你说,你的闺名乃岳母所取,取的是芙蓉花之意。”

    江晚芙原是想着,陆则一看就是喜静的性子,又见他看书,便刻意没开口,怕他嫌自己吵闹,却不料陆则起了谈天的兴致,她自然乐得有人陪她说话,也好过瞌睡连天。她微微坐直身子,点点头,小声道,“我不过随口一说,还当夫君不记得了呢。”

    她的声音本来就甜,此时语气又软,像是撒娇一般。陆则听了,居然下意识道,“自然记得。”顿了顿,又开口,“芙蓉与你有缘,待开了春,让下人在门前屋后栽些芙蓉。”

    江晚芙听了,有些意外。说实话,她一直觉得,陆则性情冷淡,君子端方,同这样的人做夫妻,便是要沉得住气,撒娇也不能过了头,不能坏了规矩。

    但陆则又偶尔会让她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是很纵容她的。就像当下,说要栽芙蓉,语气虽淡淡的,但分明是想哄她高兴的意思。

    这种类似于被人疼的感觉,自然很不错,至少江晚芙眼下听了这话,心里热热的,抿着唇一笑,颔首应下。

    两人又顺势聊了几句,不知不觉之间,赶路的时间就那么打发过去了,马车停下,惠娘掀起帘子来请,江晚芙才意识到,居然已经到了。

    待下了马车,进了府邸,江父和杨氏自是一早在正厅候着。

    江晚芙进屋,惠娘刚想上前,替自家主子脱了披风,却见陆则越过她,并没理会迎上来的江父,轻轻抬手,替江晚芙解了披风的系带,边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面色缓和,“冷不冷?”

    江晚芙一愣,见陆则仍然看着她,回过神,摇摇头,抿唇道,“不冷。”

    陆则倒也不再说什么,也没什么其他惊人举动,只把那条海棠红的披风递给惠娘,自己解了大氅,也一并递过去。

    他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别说江父和杨氏看得一愣,就连江晚芙,都有点不明就里,待瞥见迎上来的父亲和继母,一个面上讪笑,一个则不自觉紧张揪着帕子,倒是很快明白过来。

    陆则方才是在替她撑场面。

    他知晓她家里的情况,非但没有轻视,反而体贴帮衬,昨夜替阿弟弄了国子监的名额,今日在父亲和继母面前,又一改平日性情,主动亲近。

    思及此,江晚芙心里有些动容。

    她习惯了什么都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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