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满月: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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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一颤,看向杨笛衣的眼神瞬间变了,连带着声音也隐约有些颤抖,“怪不得我叫陈舍。”

    “陈舍?”杨笛衣重复这两个字,自然注意到他细微的变化,可自己印象中并不认识他,“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陈舍摇摇头,望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我认识你父亲。”

    杨笛衣手指骤然停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简直要冲破胸膛,“你说谁?”

    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杨笛衣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突兀地撞上一个坚实的物体,她下意识抬头望,周悬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

    周悬一手稳稳扶住她的肩头,“别怕。”

    再看向陈舍时,眼里明显带了审视和警惕。

    “你父亲,杨赴。”陈舍连忙慌乱地摆手,“我不是你不用怕,我绝对没有恶意。”

    杨笛衣定了定心神,“你和我父亲,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倒是想,可他不收我。”陈舍苦笑道,“当年我上京赶考,但没考上,本想拜个师父,可杨大人没有收。”

    “什么时候?”

    “十年前了吧,”陈舍语带感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十年前?那你现在的年纪”

    杨笛衣看着他略显清秀和稚嫩的脸庞,心底浮起怀疑,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三十多了,”陈舍想起什么,连忙起身,从枕头下掏出一本书。

    陈舍将书递给杨笛衣,“这本书,就是当时杨大人送给我的,上面还有他的亲笔批注,当年我,确实想过走弯路”

    那个时候,城内盛行拜师,不拜师,无论你想走仕途还是行商,都是看不到希望的。

    他在屋里看了一晚上月亮,第二天清晨,决定把命运交给老天,从客栈路口过的第一辆马车里的人,他就拜他为师。

    时至今日,他都能回忆起来那天的景象,马车内的杨赴听完他的请求,没有说什么,只是递给他一本书,

    “这书是在我幼时,父亲给我的,一直到今天,我从未离手,如今给你吧。”

    其余的,杨赴什么也没说,他跪在地上,知道自己拜师无望,可是他强烈的自尊心在咆哮,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勇气这样做了。

    他也知道杨赴言外之意,做官前,先学会做人。

    “这书里的字迹,你应该很熟悉吧。”陈舍道。

    书的封面微微泛黄,书脊的线也断了几处,但看得出书的主人应该极为爱惜,除去泛黄发皱,书的整体并没有什么损伤。

    杨笛衣颤抖着手翻开,第一页就是工工整整的两个字,杨赴。

    是父亲的字迹,是他惯用的楷书,一笔一划,都如同刻在她灵魂深处般的熟悉。

    她从小就是看着父亲的字迹长大的啊,曾几何时,她所有读过的书上都有父亲认真的批注。

    可是一晃数年,她再也没见过这样熟悉的字了。

    还没翻两页,杨笛衣鼻头一酸,在眼眶的泪夺目而出的前一刻,她将书重重合上,偏过头狠狠眨了下眼。

    她听到自己强装平静如水的声音,“后来呢,你为什么会在太封县,又为什么会和秀娘合作。”

    “那时我原本打算在京城谋个求生的活路,一直抓不到,后来我听说杨大人出了事,我是想去找他的,但我那段时间奔波过度,在客栈发烧昏迷了好几日,等我醒来,杨大人已经”

    他抱着包袱,在街上浑浑噩噩徘徊了好几日,家乡早已泯灭,父母不在,人生无归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那一日,他走到城外的茶摊,用仅剩的几文钱,买了一盏茶,准备和京城告别。

    突然他听到路边马车里传来不小的吵闹声,还夹杂着妇人咳嗽的声音,他本不想偷听,但他听到他们言语间提到了“杨大人”。

    他竖起耳朵,压下狂跳的心脏,暗中靠近那处,凝神倾听。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咳咳咳,怎么对的起”

    “夫人,夫人我错了,你好好喝药,咱们只是暂离这里,来日一定还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啪——”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

    “我不喝我与杨夫人只有她可你竟然”

    妇人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确定自己听到了杨夫人。

    突然旁边有人走来,他连忙躲起来,亲眼看到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身穿布衣的男人。

    虽是布衣,但看得出他身上其余挂饰皆贵重,陈舍假装路人,害怕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直等到他们再次上路,陈舍饮尽碗中的茶水,背起包袱跟了上去。

    “他们有病人,走得不快,一路上走走停停,我也没落下太多,直到来到太封县,他上任这里的县令,我索性就在客栈里找了个店小二的生计,一直到今天。”

    陈舍讲完这一切,窗外早已明月高挂。

    屋内安静地针落可闻,陈舍看着杨笛衣没什么表情的脸,忍不住道,“你就没有什么”

    “你想我有什么,”杨笛衣抚摸着书本上的论语二字,“你还没有说完。”

    这么看来,陈舍知道的真的很多,从他的言语之中,也能大概猜出,张林和当年之事,绝对不是没有任何关系。

    胸口如同有股烈焰在燃烧,传来一顿一顿的痛感,杨笛衣咽下喉中腥甜,“还有呢?”

    “剩下的,和你们知道的差不多,”陈舍顿了顿,“秀娘第一次在这里出现,我就察觉到了,客栈里有富家妇人,我就会放只小鸟去通知她,她清晨会假借发病,从家里逃过来。”

    “但可惜,”陈舍垂下眼皮,“没什么用。”

    “有用的,”杨笛衣道,“可能不是现在,但以后,这里一定会有所改善。”

    周悬道:“所以,你一早也知道县丞会送东西,他们会用这个当作记号,杀人?”

    “送东西是他们惯用的,杀人倒不至于,只会恐吓一下罢了,”陈舍道,“如果真出了命案,他们也吃不消。”

    为什么通知他们,陈舍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第一眼看到杨笛衣,就觉得她面善,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所以就想通知她。

    现在想想,大概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杨大人的影子吧。

    “对了,县丞送的东西,你们可以再仔细看看。”陈舍提醒道,“之前他们送给别的妇人,她们不在意,我捡到过一次,那盒子似乎有暗格,我本想细细查看,但是还没来得及,就被后厨的人拿走当柴火烧了。”

    “知道了,多谢您。”

    杨笛衣站起身,深深向他鞠了一躬。

    陈舍连忙将她扶起,“不敢当,小姐您这一拜太贵重了,我也没做什么。”

    “您当得起的,”再开口时,杨笛衣已经有了哽咽之意,“这本书,我能拿走吗?”

    “当然,这本就是令尊之物,”陈舍望着她眼中闪烁的晶莹,怎么也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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