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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玉殿春浓》 35-40(第4/13页)
玘多年夫妻,所有回忆都在京城,唯有离开,她才能彻底放下。
可是,女儿是她更大的牵挂。
程芳浓知道,道理阿娘都懂,很难劝动,她回望一眼庭院外的皇帝,将手搭在谢芸耳边,低声耳语。
顷刻,谢芸睁大眼。
这怎么可以?!她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
“阿娘,相信女儿。”程芳浓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离开程府。
与谢芸一道离开的,还有她带入程府的嫁妆。
她已不需要这些,可女儿另有打算,这些东西也是负累。
谢芸想了想:“娘先带回谢家,往后再给你。”
“当初阿娘悄悄送女儿离京,如今,女儿光明正大送阿娘离京,说起来,还是今日更让我欢喜。”程芳浓很高兴阿娘从此自由。
这同样是她想要的。
母女俩叙话时,程芳浓并未留意到,皇帝走开了一阵。
来人向皇帝低声禀:“皇上,娘娘昨日悄悄去了医馆,属下已细细审过那位大夫,娘娘只问了他一件事。”
“妇人小产都有什么症状。”
第37章
送谢芸离开后, 程芳浓走到皇帝身侧:“臣妾想去诏狱,为程玘敛尸,请皇上恩准。”
她知道父亲罪大恶极, 按律不能留全尸。
也不能举办丧仪,正常入土为安。
只会被丢去乱葬岗。
可是, 那毕竟是她的父亲。
所有人都可以不管,唯独她做不到。
她也希望自己能狠心一些, 假装不知道还要处理程玘的后事, 如此才能对得起阿娘,对得起她自己那么多日夜说不出口的委屈。
但若真置之不理,她恐怕会良心不安,睡不着觉。
皇帝点点头:“朕准你将他下葬,但是丧仪, 应免尽免。”
若非看在阿浓面上, 他已将程玘挫骨扬灰。
言毕, 他转身吩咐几句, 便率先登上马车。
程芳浓知道他有多恨程玘, 对皇帝的言行并不意外。
去诏狱前,程芳浓先回了一趟程府。
大房已被贴上封条,她去的是二房。
“二哥, 我想将父亲接过来,葬在京郊程家先祖坟茔旁。”程芳浓眼睛没有泪水,只是眼圈泛着红。
程浔看在眼中,鼻头酸胀。
小妹坚强得过分。
可不坚强又能如何?
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程浔暗恨自己多年来吊儿郎当, 关键时候,连护着家中小妹也做不到。
他紧抿着唇,唇内咬出血腥气, 半晌,只是轻轻抱了抱她:“小阿浓。”
昔日娇生惯养的程家大小姐,只需要吃好玩好,什么也不必操心。
如今,程家几乎被权势烧成灰烬,那些尘灰皆落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程浔总觉着,才短短时日,小妹周身气质多了些清寂,她越懂事,越让人心疼又着慌。
终究晚了一步,没拿到程玘的尸骨,只得到一坛骨灰。
程芳浓双手发颤,腿也虚浮,抱不动。
程浔接过去,故意说些轻松的话:“小阿浓,来日二哥走了,不必费事,也将我一把火烧了,随意埋在哪棵树底下都成,只别将我撒进江里,二哥不会泅水。”
程芳浓被他逗得又哭又笑,气得瞪他一眼:“二哥真讨厌。”
蓦地,脑海中浮现出儿时某个夏日午后,二哥偷偷带她去湖边捞鱼,不慎跌进水里,扑腾出好大阵仗,将她吓得不轻,等粗使婆子下水将他捞起来,才发现那靠岸的湖水才及二哥膝盖深。
当时觉得很寻常的时光,如今回忆起来,都弥足珍贵。
“皇上仁厚,不会株连无辜,二哥会平平安安的。”程芳浓笑意淡下来,温声宽慰他。
突然觉得,这么多年二哥只顾吃喝玩乐,不入仕途,也很好。
否则,这会子恐怕已和大哥一样,被关进诏狱。
墓碑是程芳浓写的字,程浔帮着刻的。
跪拜过,程芳浓转身往回走,走出老远,回眸望一眼,已辨不清那一处小小的新坟。
父亲一世追名逐利,走后竟是这般凄冷下场。
“小阿浓,二哥没本事,往后,你可怎么办呢?”分别的路口,程浔一拳砸在身侧树干上,心里是深深的无力感。
她还有娘,有谢家,可这种时候,谢家想必也是人人自危,哪能来收拾程家的烂摊子?
况且,谢家远离朝堂已久,就算有心护住阿浓的地位,恐怕也没有这样大的能耐。
“二哥,到了今时今日,你还会看重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吗?”程芳浓笑眼弯弯望着他。
夕阳为她镀上一重柔和的光晕,整个人显得柔静剔透。
皇帝立在城楼上,远远瞧着,心内五味杂陈。
听到他这句话,程浔眼睛忽而迸出一丝别样的光彩,没再说丧气话,只关心道:“小阿浓,要保重啊。”
回到内殿,没见到皇帝身影。
倒是除夕宫宴将近,宫人们时而拿着食单、陈设、请帖等,过来请她裁夺。
午后得空,程芳浓悄悄吩咐望春:“你认识的宫人多,想法子背着人弄些血来,也不需要很多,宫宴那晚,本宫有用。”
望春听嬷嬷们讲过先帝妃嫔们的事,一听便懂得程芳浓要血包做什么,心口突突直跳:“娘娘,宫宴人多口杂,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正是人多口杂,又都是宗室、重臣,她才不用担心胡太医当场拆穿。
只要过了明路,私底下她求求胡太医,又不伤害到皇帝什么,料想胡太医会答应替她瞒着。
“可是……”望春语气迟疑,眼中盛着担忧。
皇上有多看重这第一位皇子,整个紫宸宫都看在眼里,望春不敢想象,宫宴上,孩子没了,皇帝会有多震怒。
“娘娘,奴婢听刘大伴说,昨日早朝上,几位大人请求废后,皇上以娘娘身怀六甲为由,坚持护着娘娘,甚至发落了一位王大人。”望春清楚程芳浓的处境,也替她难受,“奴婢还是觉着,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不如娘娘早些向皇上坦白,以皇上对娘娘的喜爱,很快便会真正怀上小皇子。”望春思量着,皇后主动坦白,皇帝会体谅她的苦衷。
怀上皇帝的孩子?不,她身上流着程家的血,以程家和皇室之间的纠葛,他们能相安无事待在一处屋檐下,都是奇事。
没有孩子,皇帝对她不会再有一分怜惜。
她不敢赌,也没有底气去赌。
前殿书房,大理寺卿前脚走,姜远后脚便拿着昌州送来的密信进殿。
皇帝拆开看看,随手递给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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