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闺女呢?: 3、设巧计妖道劫女,不逢时老四离乡(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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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叫皇帝的驭兽师来认都不一定知道它是啥,但是你要叫个博学善记的秀才过来,想一会儿就能给你大差不差聊几句,再翻翻山海经注疏,还能深谈。

    山海经里记过它的名字,叫做讙,说它‘其状如狸,一目而三尾,其音如夺百声,是可以御凶,服之已瘅。’从药膳的角度讲,这玩意儿治黄疸病,御凶煞邪。

    但是从郑老四的角度讲,今儿个的邪物,非它莫属。

    这只讙眯了眯眼睛,坐在那儿,不紧不慢地抬爪子舔毛,后头三条尾巴尖慢悠悠地乱晃。

    诸位养过猫的应该都知道,猫很讨厌一件事的时候,尾巴尖儿就一下一下地晃,晃得越快,猫就越生气,没两下就张嘴了。

    这只讙这会儿也挺不高兴的,大中午的,天清气朗,吃饱喝醉,趟祖师爷手心儿里睡觉,幸福感满满!外头突然来了个人,在你睡觉的门口磨刀,咔哧咔哧的声音还很大,搅得你不得清闲,换谁都不高兴。

    估计这其中也有好胜心缘故,它‘其音如夺百声’,凭什么郑老四一把镰刀也能吓得山里鸟兽四散,这不是在它擅长的领域漏能是啥?你一外行,在人家专业人士的专业领域里耍威风,人家专家能乐意?

    梳洗打扮,理顺了毛,讙从祖师爷手心儿一跃而下,落在地上,四个脚尖儿点起,浑身使劲儿,抖一个激灵周边升起黄烟,就打这黄烟里头走出一个老道,仙风道骨,白须白发,手里捧着个拂尘,跟那天在钱老汉家吃酒的老道长得一模一样。

    他先给祖师爷见礼,才不紧不慢地迈着四方步,推门出去见客。

    郑老四这边还磨着刀呢,专心致志,聚精会神,忽然,就打他耳朵边出现了说话声。

    “刀可快否?”

    声音啁哳黏连,钻进耳朵孔里,仿佛有一千根银针扎破耳膜,难听至极。

    只这一句,郑老四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害怕就变成了愤怒,打个比方,夜黑风高,你抱着猫走在路上,突然,怀里的猫张嘴说话了,“郑老四,你闺女呢?你闺女呢?”

    怕不怕?透心凉!必然得怕啊。

    然后,陡然梦醒,你一拍脑袋,你不叫郑老四!所以,郑老四吃亏就吃亏在这个名字上。

    咱们言归正传,荒郊野岭,四下无人,忽然有人在耳朵边问了一句话,郑老四吓得后退两步,攥紧了手上的刀,抬起做了挡的姿势。

    他眼睛一抬,抿起嘴就狠狠朝那人砍去。

    ‘呛啷。’

    铁片正刮在那根栓马柱上,老道避开,闪在一旁,瘪着嘴奚落:“好家伙,感情刀是为我磨的?”一个飞身站上栓马柱,抱着他的佛尘,居高临下,“你是哪家的娃娃,戾气这么大?”

    郑老四刀不撒手,斜睖着眼仰面看他:“你是钱老道?”

    老道歪头想了一下,点头:“可以是。”

    郑老四牙咬得更紧,从牙缝里挤出话骂他:“老杂毛!我闺女呢?你把我闺女藏哪儿了!”

    老道失笑,一跃三丈,跳到身后的矮墙上,离郑老四远远地道:“我又不是你爹,你闺女丢了问我?”

    老道态度甚好,因着他亏着心呢,郑老四走街串巷的这么多年,人精一样,岂会看不出来,破口大骂,手里的镰刀就朝老道飞了出去。

    “嘿,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呢?”老道侧身避开,说话的语气也厉色些。

    “昨儿个花三吊钱,在钱家村茶馆吃饭喝酒,和我老丈人商量着给我闺女做干爹的,可是你?”

    老道看一眼身后大殿,抿起嘴道:“不记得了。”

    “不问父母老家,强抢幼女,可是你?”

    “不是。”老道摇头,他可给钱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有人都瞧见了,老杂毛,你抢我闺女,还修道呢,修个狗屁的道,还我闺女,要不然,老子烧了你这杂毛窝,大家一起完蛋!”

    “兔崽子,你找死?”听他要烧道观,老道龇牙咧嘴,脸上凶相毕露,嗓子眼儿发出‘呵呵’的低吼,膀子扎起,扑出去一半儿,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半空中给挡了一下,又不得已给收回去了。

    老道大吃一惊,盯着郑老四仔细打量好一会儿,才道:“吼,怪不得敢只身来道爷我这里耍威风呢,向火乞儿,就是他本人来了,道爷我也不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杀人的念头却收敛不少,掸了掸道袍,对郑老四又劝:“你闺女,不是我抢的,也没在我这儿,你找错人了,得亏是遇见道爷我,宰相肚里撑大船,不跟你小娃娃计较。家去吧,家去吧,别搅扰老道我清净。”

    也不管郑老四在后头骂娘,老道关了门就当听不见了。三岁娃娃都知道老道方才那番话在骗人,郑老四肯定不能乖乖回家。

    在观门口骂了一会儿,骂累了坐下来歇歇,越想越气,闺女肯定是这老道偷的,但是老道这架势是打定了主意要耍赖,郑老四也是个实干派,不还闺女是吧,谁还没个在乎的宝贝,他二话不说就在附近拢了干草和枯树枝,堆在道观的大门边,拢了一把火。

    山野道观的大门也不能用什么太好的木头,要是给观里供奉的三清、天仙、地仙这些塑像,用个檀香楠木的说明心诚,但是外头的大门弄个小叶紫檀的,明儿就得叫人偷了,所以盖道观的时候也是就地取材,这座山上有几棵板正的松树,就做了两扇松木门。

    松木有两个最显著的特性,一是遇水则香,二来它脆,不耐操,稍微坚硬点儿的东西都能在上头划印儿。加上年岁也久,这几天火红大太阳的晒着,郑老四这把火点着,底下的细柴还没烧完,大门就已经着起来了。

    火势越来越大,郑老四在外头还在骂,照着老道家族谱,八方铺开,那个脏的哟。

    老道在院里也知道,隔着一扇门,听得清清楚楚,打又不好打,理论吧……自己亏着心,郑老四的闺女是他拐走的么?是。并且这会儿就在后头禅房躺着呢。

    但什么也不做,叫郑老四再烧下去,道观要没。

    要是别人的道场也就算了,这老道打出家修行,就拜在灵宝道君门下,道观里供着三清,约等于是他师父的道场,因着自己叫人把三清道场给烧了毁了,累及师门,说出去名声不好听,再传开了,师父那儿也不好看。

    老道那个急啊,一圈两圈三圈,满院子转,脚下跑的要生风火轮。

    忽然,脑子里闪出一记。

    磨脚尖儿往后头禅房,去找到郑家那个昏死的小姑娘了。

    这边郑老四已经往在山墙底下堆柴了,大门噼里啪啦越来越旺,山顶又有风,火势渐好,一抱柴丢下去,火舌勾着热汗,直叫人干劲儿十足。

    郑老四转身就要再去砍更多的柴火,只觉余光一新,驻足再一扭头,眼前那座道观,它不见了!

    “妖道?”

    郑老四拔高了声音颤巍巍问。

    山顶空旷,过了有一会儿,才听见从隔壁山头,幽幽传来的回音,“妖道。”

    郑老四吓得腿肚子打颤,试探着一脚一脚往前踩,走了百十步,正站在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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