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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鹿神长歌》 12、“梅杜萨之筏”(第2/3页)
后记住了,在船上别乱说话!外面下起暴雨了,还夹着雪。”一直在外面控制木筏航向的船夫推门进来,指着那个农夫说。他这么一说完,木屋里又骚动了起来。木排不像船吃水那么深,可以说几乎是浮在江面的,一旦掀起波浪非常危险。
“小伙子,别看书了,我们要把漏风的地方都堵上,要不然后半夜就冻坏了。”农夫朝着萨哈良喊了一句,萨哈良就把书递还给了医生。
这下大伙也不聊天了,有人从怀里掏出十字架,放在嘴边亲吻着,口中念念有词。
可能这就是他们的咒语吧,萨哈良在心里想着。
木排已经顺着江水到了最宽的地方,足足有数公里,在水面上就像一片落叶。夜幕落下,屋子里又是漆黑一片,这可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了。随着外面的风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高,小小的木筏不再是乘着旅客的载具,而是变成了河神掌中的玩具。每当波涛涌动时,都能听见捆扎圆木的腐朽绳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也能听见人们的惊呼声。
在这样的恐惧中,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谁也睡不着觉。
“你会害怕吗?”鹿神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让他安定了不少。
萨哈良摇了摇头,但想到屋里漆黑一片,鹿神可能看不见。正在犹豫要不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医生已经半天没动静了。
“医生,医生,你不怕吗?”萨哈良轻轻地问道。
“不怕。”从黑暗中慢慢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萨哈良很佩服他,可比起周围的农夫来说,他好像有点太过冷静了。少年回应道“医生很勇敢。”
“不敢当,我早就该是个将死之人了。”医生冷笑了一声,声音里有许多无奈。也许是因为危险将近让人的神经活跃,医生愿意多说两句了。
“您为什么这么说?”萨哈良表示疑问,也是为了缓和凝滞的气氛,他希望医生能说些什么。
“一年前,有个脑袋里长瘤子的退休将军找到我。其实他早就寿限将至了,但他儿子还是逼迫我给他做手术。也不能算逼迫吧,治病救人本来也是我的天职。”医生说话的时候,隐约能听见他在叹气。
他接着讲述道:“当然,还是我学艺不精,手术自然是失败了,那颗瘤子和血管长在一起,他最后死在了手术台上。”
本来刚才还很紧张的农夫们,被转移了注意力,也加入进谈话里。
“这帮达官贵人最会糟践人,不就和碰瓷一样吗?”那个爱讲故事的农夫附和道。
“嗯。”医生顿了顿,又继续说:“他原本是参与政变失败的陆军中将,皇帝体恤他的功劳,仅仅是判罚勒令退休,每年还能领养老金。但是家族的产业都被铲除了,他只有一个儿子,他们又不像你们农夫,还会种地。所以府上的一家老小全靠他这点宫廷津贴过活,这一死,不就没钱了吗?”
说道此处时,医生好像攥紧了拳头:“所以我就被告上法庭,我哪儿比得过他们的背景?然后就赔光了家产,和妻子离婚了。你刚才应该也看见我嘴上的伤疤了,是在法庭上吵起来后被他们打的。”
这下,农夫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农夫们都在安慰医生:“没事大夫,您读书多,到时候去黑水城再开家诊所就是了,我们乡下人其实挺需要好医生的,只是这边水平都不行骗子太多,所以才躲着医生。”
“算了,我都被剥夺行医资格了,这趟旅途只是散散心,有机会的话,顺便帮人看看病,积累些病例,至少证明自己曾经是名医生。”也许是说了太多话感觉疲倦,医生又沉默了。
但骤起的波涛再一次打断了刚刚缓和的气氛,船夫猛地推开门,雨雪也被大风吹进屋,他举着煤油灯,大喊道:
“木排快要撑不住,我把马圈打开让牲口自己逃命了,大伙抓紧吧,上帝与我们同在!”他还没说完,木屋里很快就充斥着哭嚎,人们还没做好准备迎接死神的到来。
“抓紧椅子,没事的。”鹿神在一旁安慰着萨哈良,同时呼唤外面马儿安定下来,跑过来用身体堵着屋门。
但其实少年感觉还好,至少他的神明确实陪在身边。
突然,一股暗流从木筏的下面猛地顶起,木筏斜着向一侧沉没下去。随后如同山峦般的巨浪朝着他们拍了过来,重锤般的力量瞬间将木屋撞倒。
萨哈良在木筏倾斜时被重重地甩向墙壁,虽然鹿神此时神力微弱,还是护住了他。但肋间撞击的疼痛依旧让他眼前发黑。
“萨哈良,你没事吧?”鹿神询问着身下的萨哈良,刚才那下致命的伤害是在鹿神怀中躲过的。
“我没事。大家!你们还好吗?”萨哈良回应完鹿神的话,又在狂风和波涛间大喊着,听见大家都应了声,他才放了心。
他又想起那个小女孩,赶紧又喊了一声:“小姑娘还好吗?”
“我......我好痛......”女孩痛苦地哭喊着。
“你等等浪平了我就去看你!”
好在恶劣的天气持续了没多久,虽然还有波浪,但小了不少。趁着木排稳当下来,萨哈良拿起刚刚那个煤油灯,幸亏没有被打翻。眼前是一片狼藉,木屋被冲塌了,现在斜在一边像个窝棚。木排也散掉许多圆木,原本是马圈的地方已经消失不见,牲口也只剩萨哈良的马和那头驴子了。
萨哈良赶紧举着灯跑到小女孩的旁边,蹲下去查看。他轻轻捧起小女孩的手,看上去她的右手臂刚刚撞到了什么,已经断了,朝向一个诡异的角度折了过去。
萨哈良刚想在她折断的地方画起部族用来缓解疼痛的咒符,那个医生却跑过来把他拽到一边。
“好了,不要卖弄你的戏法了。”由于外面的声音嘈杂,医生喊得声音有些大了。
他拿着从刚刚冲垮的木屋上掰下来的木板,先是轻轻帮小女孩断手复位,随后又用绳子将木板夹住她的胳膊固定。虽然小女孩还是喊痛了,但他的手法确实轻柔,好像曾经也是父亲一样。
“好了。”
医生跑回去的时候,看了眼萨哈良,好像在对刚刚的话表示歉意。
“其实我觉得,要是你真画起符咒,被人看出来是部族人就不好了。”鹿神对萨哈良说,少年点了点头。确实,是他冲动了。
但失去木屋之后,取暖成了一个大问题。
船夫从浸水的箱底拖出半瘪的铁盆,手斧劈着潮湿的圆木。人们沉默地递来所有能找到的布片、破毯。萨哈良用刀将它们砍成条,混着从木缝深处削出的干燥刨花,堆在盆底。火镰不停撞击的声响在空荡的水面上格外清晰,不知道多少次,火星终于溅上浸油的布条,在无数屏息的注视中,一缕呛人的青烟腾起。
见篝火升起,木筏上的人们纷纷去检查固定圆木的绳索,保证它不会在行驶的时候散架。
接下来的几天是漫无目的的漂流,由于暴风雨雪的那一天,船夫的撑杆和绑着石头的锚都被甩进水中,江河中的水流又不停地将他们往河中央推,想要靠岸只能等人来救援了。
他们都在趁着正午,把湿衣服晾在太阳下面。这时候医生突然对萨哈良说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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