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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大雪满弓刀》 6、红梅(第1/2页)
敕令传来的时候正是除夕,冷嘉良丢给唐苡一件破旧的裘衣和一双短靴。
宫里自然是不会发这些东西,那是冷嘉良自己特地翻出来的旧物。
“看我干什么,外头下大雪呢,你要是冻死在路上,晚点那祖……那安,安乐公主找上我还不是我倒霉?”冷嘉良说着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赶紧的,能出去了还不积极点,你在这儿住上瘾了?”
唐苡没说什么,她收回目光,扶着墙缓缓站起来,然后一步一拐的往外走。
黑狱的通道窄而长,她看不清地面的路,只能感觉到这是一个稍缓的上坡,狱中静悄悄的,有微弱地呼吸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来,衬得这本就黑暗地地方越发阴森。
冷嘉良走在她身前,时不时打个哈欠,又懒洋洋地来一句“快点”,在此般环境下,竟也显得有些许生动。
通道的尽头是两级台阶,上了台阶来到一个较为宽敞地平台,平台的右侧则看起来应该是值班的狱卒休息的地方,房间里摆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板凳,桌旁是一个正燃着的火炉,桌子上摆了三叠小菜,两荤一素,再加上一壶酒,看起来应该是刚摆上,还未开动。
而屋子的墙壁上,开了一扇小窗。
唐苡的目光从桌上的酒菜移到那扇窗上,四四方方地小口被几道竖着的木棍子拦起来,随意糊上的窗纸呈现出雪白的颜色。
黑狱的大门实际上只是一扇略有些破旧的木门,细碎的雪屑从门缝里钻进来,扫过已经旧到脱皮了的短靴。
唐苡裹紧了冷嘉良先前给他的那件裘衣,裘衣上的毛像软刺一样往皮肤和伤口上扎,可虽然劣质老旧,却至少能抵御严寒,让她不至于被冻死。
冷嘉良将那木门推开,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脖子,左右望了望,而后十分不满的“啧”了一声:“千灯宫怎么还没来接人。”
他转过身,靠到了石壁后头,见唐苡还直愣愣的站在原处,忍不住又道:“你傻了,站那儿吹冷风啊?”
唐苡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门外的景象。
黑狱地处偏僻,门外是一个废弃地小院落。茫茫大雪掩过丛生的杂草,几根干枯的枝桠直挺挺的立着,也不知是死是活。碎掉的瓦罐和花盆随意的堆在墙角,斑驳的砖红色宫墙在这大雪与黑夜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惨白。
小院的另一边是是破旧的宫门,从这个角度,透过半扇打开的门,可以看到门外一侧的石狮子,和石狮子上头的屋檐下挂着的已经褪了色的红灯笼。
呼啸的寒风中隐约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阵接着一阵。
“那是什么声音?”唐苡问。
“鞭炮。”冷嘉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那房间的桌子边上,“除夕没有宵禁,黑狱在皇宫边边上,所以能听到点民间的鞭炮声。”
唐苡转过头,看见他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又往嘴巴里丢了两颗花生米,翘起腿搁在板凳上,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这才察觉今日出来的一路察觉到的怪异到底源自何处。
“冷大人除夕夜也亲自值守么?”她开口问道。
“我懒得回家。”冷嘉良浑不在意,“反正最近狱里也没关什么人,干脆就放他们早回了。”他说着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大约也是喝的有些上头,他的面上浮出一个略有些轻浮的笑,又冲唐苡招了招手:“诶,这雪这么大,千灯宫的人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我看你长得不错,不如过来陪小爷我喝点?”
平日在牢里光线暗看不清楚,现在再看,冷嘉良的衣着算不得朴素也谈不上精致,后腰处的佩刀刀鞘上的金属配件生了薄锈,看着也已经有些年头。银色地头冠被他随手丢在一边,头发称不上乱却也能看得出是不怎么打理的样子。
唐苡看着他那吊着眉梢的笑,竟也能品出几分洒脱来。
“或者你干脆跟了我吧!你这身份要想我娶你确实还差了点儿,但当个妾还是可以的。你现在跟了我,来日我升了大官发了大财,那你可就……”
“冷嘉良。”唐苡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嗯?”冷嘉良顿了顿,“大胆!竟敢直呼……”
“你好像从未问过我是谁。”唐苡道。
冷嘉良眯起眼睛,唐苡的这个问题似乎是令他有些意外,他又喝了口酒,才悠哉游哉道:“你是谁不归我管,不归我管的事儿我不管。”
唐苡没有接话,只是冷嘉良又自顾自地补充了一句。
“闲事也少管。”
“不管闲事可当不了大官。”唐苡说。
“你。”冷嘉良指了指唐苡:“你要是不愿意当我婆娘,也少管我的闲事。”
唐苡看着他那副要醉不醉的样子,哂笑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他:“我能出去么?”
“随你。”冷嘉良道,“你要是能自己走到千灯宫去那也行。”
唐苡自觉忽视了他的后半句话,她又慢慢向前走了几步,很快就挪到了门口。
垂首,脚尖前就是被白雪覆盖的地面,她顿了顿,而后小心翼翼地踩了出去。松软地积雪下,脚底很快就触碰到了冷硬地石板,寒意隔着厚重地布料传递进来,痛和冷的触感交织在一起,唐苡整个人如触电一般重重抖了一下。
而后她抬起头,灰黑色地天空中洋洋洒洒地飘下片片白屑,落在眼角眉梢,化开来,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灼热的体温与这一点冰凉碰撞融合,终于不再如从前那般满是血液的粘腻触感。
直到充满胸腔的腥气在这寒风中彻底散尽,唐苡方觉自己终于真真切切地回到了这天地之间。
可天地苍茫,又该往何处去呢?
迈出了第一步,那第二步,第三步,又要往哪里去?
她没有答案。
“喂,你要是想冻死可千万别死我这门口啊。”一个声音冷不丁在她身后响起,唐苡吓的一哆嗦,回过头,只见冷嘉良靠在门框上,正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
“这天都这么晚了,千灯宫的人肯定是把你忘了,你等着也没用,不如进来陪我吃点,明儿一早再喊人去叫。”
唐苡第一时间没有接话,冷嘉良以为她不信,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千灯宫都是伺候公主的人,平常连粗活都不干,安乐公主虽然刁……呃……总之,还是挺善良地,除夕夜肯定早早地放他们出宫和家人团聚,剩下的那一两个,就算是没忘了你,这大晚上的还下这么大雪懒得来也正常,在宫里讨生活得机灵点,别傻站着了。”
他重新做回桌边,拍了拍桌子,冲唐苡抬了抬下巴:“记得把门关上,冷的很。”
唐苡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却也觉得冷嘉良说得有理,她伸手搭上门把,余光却忽然瞥见不远处的宫门外似有光影晃动。
侧目望去,一抹鲜明地亮色蓦然闯进了这片满目灰白地小院。
苏道安提了一盏极为精致地宫灯,内部也不知是什么构造,却比寻常的灯笼要更亮些,照得她身上那件红色地狐裘越发鲜艳。
她戴了一顶白色地小帽,一头青丝上层用骨簪盘起,下层则随意披散在身后。雪花落在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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