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入关来: 11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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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她遥遥望向百里浔舟,眼眶倏地一红。

    临别前阿雪分明说他的眼睛再过一两周便可复明,可这么久过去了,他还没有摘下覆眼的绸带……

    褚景泽注意到封眠的神色,眸中霎时阴云密布。

    罗公面色冷肃地越众而出,振袖呵斥道:“定北王世子殿下无诏擅离北疆,私率将士入京,视同谋逆!”

    百里浔舟不知道说话的是谁,循着声音调转枪锋,枪尖斜指,毫不客气地冷诮道:“你耳朵聋了不成?本世子方才说了,奉密令入京勤王,何来‘无诏’二字?”

    他与顾春温商议后,由顾春温假扮作他坐镇定北军,自己则率疾羽营全部兵力秘密行军,一路谨慎疾行,风餐露宿,隐匿行迹,便是防着盛京中人得知他离了北疆,提前发作,倒打一耙,如今岂能由着这人泼脏水?

    “孤倒不知,你奉谁的令?”褚景泽负手,冷目拧眉。

    “奉哀家的令。”太后在侍女搀扶下缓缓上前一步,她似是有些紧张,牢牢地握着侍女的手腕,软声苦苦劝道,“泽儿,莫要执迷不悟了。你想要什么,与皇祖母和你父皇说,咱们关起门来好好商量,何必要闹得这么大呢?”

    褚景泽抿了抿唇,似是不解地挑眉,“皇祖母在说什么呢?因父皇病重不醒,孤才在群臣百姓的期盼下,临危即位。皇祖母莫不是信了外人的话,也认为孤是在谋权篡位?”

    朝臣中有应声者:“之前罗公说得对,储君名分早定,郡主殿下和世子殿下口口声声斥太子谋逆,这可是动摇国本之指控,若无真凭实据,便是构陷储君啊!”

    一道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伴着一道飞扬的声音:“太子殿下想要证据,怎么没有?”

    匆匆赶来的褚景泽翻身下马,大步跨至朝臣前方,眸光锐利,朗声一笑,“岂止是有啊!”

    他将一叠密信重重掷在几名朝臣的怀中,“可多着呢!”

    “这么多年来,罗公代太子殿下与阿尔纳部勾结的密信,北疆私矿的账册,可都在这儿了!”封辞偃讽笑着看向罗公,“罗公不会以为用狄文记账就万无一失了吧?”

    况且阿尔纳部是蛮夷,但并不是傻子,怎么会不保存下大雍内与其勾结之人的密信,以作后日威胁?

    他能混进阿尔纳部一次,就能混进去第二次,找到这些东西还是算得上轻易的。

    朝臣们传阅着信件和翻译好的账册,对视之间惊疑不定,“这账本上头怎么还有梁御史的名字?他不是素来与罗家不睦吗?”

    “刘阁老、齐参军、方郎中……这这这,这简直骇人听闻!”

    被念出来的几人面上闪过一瞬的仓惶,有面皮薄定力不够的慌忙摆手否认,转瞬就被群臣孤立了出去。

    罗公只在最初看见信件和账册时有过震惊的神色,很快便恢复了沉稳,犹疑地打量着封辞偃,“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在下姓封。”封辞偃满意地看着罗公面色骤变,“看来罗大人还没有年老糊涂到忘记我那位被你们与阿尔纳部联手害死的兄长。”

    “难道你是小封将军!”一名年老的朝臣颤颤巍巍攥着一封信颤巍巍上前半步,“这信上写的可是真的?是罗家与阿尔纳部勾结,泄露了军情,才致封将军惨死?”

    “林老,什么人来此狂吠几句,你便都要信吗?”罗公投以冰冷一瞥。

    “罗公这般镇定,当真令人佩服。你要觉得物证不够,还有人证。”封辞偃击掌三声,几名矿工模样的男子颤巍巍走进来。

    连日奔波,几人皆是满面菜色。

    之前矿山坍塌时,他们救下了许多矿工,这几人恰好曾撞见罗驰尔现身矿山,便主动站出来,愿意做人证。

    铁证如山,便是罗公再如何巧言辩驳,朝臣心中的天平也已倾斜,有那刚正的御史跳出来大骂罗公,被罗公捂着嘴拽下去,眼神示意四面闪烁的寒光。乾坤未定,此时冲出去岂不是做了靶子!

    “阿兄,此时回头,为时不晚。”封眠目光切切,仍想最后尝试一次劝说他回头。

    褚景泽却忽然笑了,眼底晦暗不明:“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轻轻抬手:“不尝试一下,如何知道不行呢?”

    话音未落,他抬起的手掌轻轻勾落,箭雨骤降!

    百官惊惶四散,封眠急忙护住太后后退,“快护着太后躲起来!”

    待太后安全躲入殿内,封眠立即趁着乱势从廊下往明心殿的方向跑。她特意将轻衣留在舅舅身边,有他和太子妃在,舅舅必然无恙。待舅舅醒来,这一切……

    一双手从暗处猛地拽住手腕。

    封眠踉跄着被拽入一处空旷偏殿,抬首时正对上褚景泽猩红的双眼。

    “阿兄……”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为何你还是要逃?”

    箭矢钉入梁柱的闷响不绝于耳,他在混乱中将她抵在宫柱上,额头相贴,呼吸交错,“若没有你,这皇位有何用……”

    黑暗如潮水般淹没了所有声息。

    太子失了踪迹,罗公转瞬就被百里浔舟擒住,一场宫变在疾羽营的介入下逐渐平息。

    劫后的广场上,疾羽营士卒正忙着掌控各处要道,打扫战场,百里浔舟一把抓住正指挥布防的山衣,“郡主呢?”

    山衣茫然四顾:“似是护着太后往殿中去了呀……”

    “郡主往明心殿去了!”路过的一名士卒急声补充。

    百里浔舟当即抓了名宫人带自己去明心殿。

    “郡主殿下未曾来过。”轻衣利落禀报,“陛下月末再有一个时辰便能苏醒……”

    不待他说完,百里浔舟转身便走,脚步急切地迈出明心殿。

    他的目力只恢复了一点点,隔着绸带四处皆是模糊的光影轮廓,他驻足吩咐道:“牵一条宫中细犬来。”

    片刻后,被太子妃救出来的雾柳带着宫人领来了一条细犬,流萤一边哭一遍捧来封眠的衣物,哽咽着叮嘱细犬:“你好好闻一闻,快些找到我们郡主啊!”

    细犬呜呜两声,冲进宫道。

    百里浔舟牵着绳紧随其后,靠着微弱模糊的目力,在陌生的殿宇间跌撞前行。

    直到一处偏殿,细犬的爪子焦急地刨着一处暗门。

    暗门内事狭窄昏昧的暗道,反而让他一个眼盲了月余的人行动自如。他扶着墙走了几步,耳廓微动,捕捉到一道熟悉的吃痛的轻嘶声。

    “眠眠?”他循着声音行去,小心翼翼轻唤一声。

    呼吸声一窒,接着是封眠带着哭腔的一声:“阿琢?阿琢,你在哪儿……”

    几道闷声响起,似乎是她想要站起身,又无力跌回原地的声音。

    “你别动,我来找你!”百里浔舟焦急道,他鼻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满是潮湿尘埃味道的暗道里格外明显。他心下愈发惶然,狂奔了两步,只觉空气中的血腥气愈发浓重。

    他膝下一软,眸中模糊印出封眠身影的瞬间,他向前扑去,膝行两步猛地将封眠抱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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