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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她照亮我[破镜重圆]》 60-70(第11/21页)
为了我……断绝母女关系?”
陈嘉树扯了扯嘴角,却连一个笑都挤不出:“……我不常谈‘如果’,但现在很想知道——如果当年你收到了我的信,你会怎么做?”
那封信,字里行间满是自省后的悔恨、沉重的亏欠,以及小心翼翼、不敢奢求的希冀。信寄出时,是他们离婚后的第七天。
那时她还没动身去国外。
“我会放弃出国,在外面等你出来。”覃乔的语气依然平静。
在浓重的黑暗里,她看不清他具体的五官,唯有那道凌厉的轮廓和偶尔掠过微光的眼眸,成为她视野中唯一的坐标。失去视觉的参照,仅凭声音判断,覃乔拿不准陈嘉树此刻的情绪。
而这份“信息缺失”让她心头涌上一阵无措与慌乱,心跳突然又急又快。
紧跟着一个想法跳到心头:她此刻所体会的短暂恐慌,正是陈嘉树在过去四百多个日夜里,每分每秒都在面对的日常。视力障碍让他不得不依靠其他感官艰难应对一切。
而现在连他曾信任的人,都在利用他这个弱势,作伤害他的刃……
让他还能怎么相信他们,相信她?
此念头一冒出,屋内的空气仿佛骤然降至冰点,寒意再次爬上脊梁。
覃乔双手紧握,咬紧牙关,却见陈嘉树靠回椅背,转正脖颈,目光定定落向前方。
他的声音重新响起:“……阿姨藏起我寄给你的信,并没有错。如果你等我,你的事业就毁了……”
清冷、理性、平静,陈述着他单方面认定的事实。
覃乔稳住声音,坚定地告诉他:“嘉树,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事都重要。”
陈嘉树摇头:“现在我们都拥有了很多,可那时候……乔乔,你会后悔的。我知道你有多爱你的事业……”
她的工作性质,放弃大好机会,还有一个服刑的前夫,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她的事业将因他毁于一旦。
覃乔加重语气:“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陈嘉树身形一怔,继而维持着坐如钟的姿态,这次选择了沉默。
他曾以为,只要她在身边就足够了。可真是这样吗?
耳中所闻的温情,他不希望是表演;
双手触碰的温暖,他更不接受那是怜悯……
覃乔曾说他是“得寸进尺”,的确如此。
垂眸间,一滴泪砸落,覃乔快速说道:“陈嘉树……我说等你,你说我事业毁了会后悔;我若说不等,你是不是又会觉得我不够爱你?”
陈嘉树缓转过头,深幽的眼中漾着点点亮光,覃乔眼睛一痛,那是他的眼泪。
心脏像被狠狠掐住,她承受不住地佝偻下腰,用手臂强撑着桌面:“你们……总是用‘为我好’来控制我。我妈妈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她笑了,笑得无比讽刺。
陈嘉树站起身。
漆黑的世界里,是她无力的愤慨,是对他再次不信任的失望。那些话语仿佛一记记重锤,砸在他的胸膛上。
刺骨钻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每一个角落。他抬起右手,身体的每个感官都知道她近在咫尺,却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真是可笑……‘为我好’就像个诅咒,而你承接了我妈的思想……我慢慢被你们驯化,忘记了自己不爱喝牛奶,忘记了我曾经的梦想只是每天开开心心。可每次我考得好,我妈就开心……我忘记了陈嘉树从来都没有变!”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字字如锥,扎进他的心底。
覃乔从不轻易展示脆弱,此时此刻,她是痛极了。
陈嘉树再次尝试抬起如巨石压住的手臂,可脑海里闪现杨淑华那句“你不配”,又触电般撤回,颓然垂落身侧。
“你不配”不是杨淑华的原话,可她所有的言行无一不在传递这个意思。在她眼中,他甚至连做人的资格都不配。
疼痛再次发作,仿佛无数钢针刺入头骨。陈嘉树用力闭上双眼,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借此稳住这副身体。
黑暗让两人都看不见彼此,万籁俱寂,只余两人忽起忽落的呼吸声。
覃乔全没有察觉陈嘉树的异样,或许她也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她咽下喉间无尽的苦涩:
“十五年前你左眼失明时推开我,我告诉自己你受了打击,我可以慢慢等;九年前你即将破产,为我留了最后一笔钱然后提分手,我告诉我自己你是爱我的;你去坐牢又是这样……你是为我的前途考虑,怕拖累我……我竟一次次内化了你们的逻辑。”
面对这个毫无反应的男人,一股火气蹿上心头,她忍不住吼:
“是不是只有服从你们的安排,才是爱你们!!”
这道质问在静谧的屋内如雷声劈落。陈嘉树身躯猛地一僵,如梦初醒。
他怔然地“望”着眼前的覃乔,那些过去与现在的甜蜜、生死与共,忽然就变得模糊而遥远。
六年的空白,如果不是杨淑华藏了信、拉黑了他,他们就一定会在一起吗?他们之间,真的有爱吗?
团聚在陈嘉树脑内的浓雾顷刻散去。他蓦地想起那晚覃乔郑重的承诺:
“你那些年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每一笔。将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
报恩。
原来……是真的。
陈嘉树轻笑了一声,悲凉的气息打破了死寂:“……是我错了,错在不该挟恩图报……”
“我给予的一切都成了你们的负担,我安排的生活成了施恩……你嫁给我,是报恩;跟我复婚,也是报恩。”随着对自己判断的确认,他哀凉的声音越来越高。
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和眩晕涌上心头。陈嘉树踉跄半步,撞到身后的转椅,只能靠着它勉强站立。
鸦青的睫羽间淌下两行热泪,顺着下颌滴落。陈嘉树霍然睁大空茫的双眼:“我算什么?一个被施舍的、痴心妄想的残废!”
“残废”二字予了覃乔一记暴击。
“陈嘉树!!”
覃乔勃然变色:“你恨我妈可以,但不能这样否定自己,否定我!”
话音刚落下,她再也承受不住,弯下腰去,哭得不能自已。
那瘦弱的身躯如同石缝中生出的小草,在风中左摇右晃。
呜呜的哭声充盈室内,震动着陈嘉树的耳膜。每一声都似在对他刮骨削肉,尖锐的痛感游走全身,冷汗如雨滚落。
陈嘉树痛苦地闭上双眼,看见的却是杨淑华冰冷的审视。
他咬紧牙关,下颌线条紧绷如铁。世界的声响,包括覃乔的哭泣,骤然远去。
只剩下一个认知在脑中盘旋:
他恨杨淑华。
恨她摧毁他的信仰,碾碎他的人格。他所有奋力向上的攀爬,所有试图证明自己并非废物的挣扎,在她眼中,都只是小丑的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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