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纪事: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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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场。

    身穿黑色大衣的叶裴修从驾驶座下来。

    有佣人迎上来,跟他说,他父亲母亲外出拜访,只有老爷子和老太太在家里。

    他嗯了声,“您去忙吧。”

    走到主屋廊下,他在阶前蹭了蹭皮鞋上沾染的雪,抬手往后捋了下头发。

    头发上沾染了几星雪花,随着他的动作融化消逝。

    从主屋西侧穿过游廊,来到西耳房。

    这里是老爷子的书房。

    房里暖意融融,老爷子坐在摇椅上,拿着放大镜细赏一本古书。

    叶裴修脱了大衣,挂在衣架上,径直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来,点了一支烟。

    起先,祖孙两人都没说话。

    窗下袅袅水沉烟,唱机里放着幽咽婉转的程派京剧《锁麟囊》。

    正唱到“春秋亭”一折那一句:「蠢材问话太潦草……」

    叶裴修无声笑了一息。

    老爷子从镜片背后瞥了他一眼,随即把放大镜和古书往旁边茶几上一撂,冷哼一声。

    “出息得很啊你。”

    “您教得好。”

    叶裴修说。

    老爷子气得闭了闭眼,起身,背着手徘徊了片刻,怒声,“那陈家小姐哪里配不上你!你至于这样给人家脸色瞧!”

    “我人都不在这儿,哪里给人家脸色瞧了?”

    叶裴修语气淡淡。

    老爷子气得手在半空中乱划了几下,末了,还是背回手,低头叹了口气。

    叶裴修小时候那些年,他爸爸正下放各地历练,顶多回京述职的时候能回家一趟,是而,他算是跟着老爷子长大的。

    爷孙俩之间比父子俩间要亲近许多。

    因此,老爷子更了解他的脾气。日常是个稳重的,自然也免不了有三分公子哥的傲气,大事上却从不含糊,耳清目明,在一众子弟里,难得是个成器的。

    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婚姻大事上犯糊涂。

    又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松弛散漫地倚着靠背,夹着烟的那只手搁在扶手上,一派慵懒的架势。

    老爷子不由想起,他十几岁时候跟他爸打架的事。到现在,掌边那道疤还清晰可见。心里直叹气:哎,这小子就是这样,平日里勤谨务实,一叛逆起来,就是要搞个大事。

    非要争个头破血流才算罢。

    沉默半晌。

    老爷子语气和缓了些,道,“中午在家吃饭?”

    “不了。”

    “你还有什么要紧事?”老爷子上来几分火气:给他递台阶他还不肯接?“晚上一波一波的客人要来,你今儿还不在家待着?”

    叶裴修笑看他一眼,“小姑娘在叶园呢,大过年的,我让她一个人待着?”

    一听这话,老爷子都气笑了。

    “真是出息了。”

    叶裴修道,“得了吧,您年轻时候谈恋爱不也是这样?犯得着一直在这儿说我?”

    老爷子一顿。

    过片刻,问,“你奶奶要去绍平的事儿,你知道了?”

    “刚知道。”

    “你抽空过问一下,看看那边安顿得怎么样。”

    “您打得一手好算盘,”叶裴修凉凉地笑说,“程奶奶跟您闹脾气,您就差我去办?”

    正说着,有人敲门,外面传来程菲的声音,“老爷子,裴修,忙什么呢?来吃点水果吧。”

    爷孙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叶裴修站起身,弯腰摁熄了烟,“我走了。”

    他拿过大衣的时候,老爷子在后面扬声说,“晚上回来。”

    “知道了。”

    离开西山老宅,叶裴修去了某个叔伯家拜年。

    免不了留下来说说话。离开这家,又去下一家,忙到午饭点,才驱车回叶园-

    早上叶裴修离开叶园的时候,夏清晚还在睡觉。

    睡到自然醒,起来吃早饭。

    家里的佣人谨慎妥帖,不多看不多话。安安静静吃完早饭,她在书房看了半晌书,随后穿上大衣,披着一条毯子去院子里转转。

    雪下得淅淅沥沥,细而轻,成不了气候,是而下了一夜,地上也只积了薄薄一层。

    她走到凉亭下坐下来,倚靠着廊凳回过身,伸手接雪。

    晶莹的小片,刚挨到掌心就融化了。

    她仰头向檐外半空中望,雾蒙蒙白茫茫,天与空分不清楚界限,只有细雪飘洒,当真有“淅淅瑶花初下”的轻盈之美。

    又低头看着自己掌心。

    叶裴修虎口靠近掌心的地方有一道疤。

    昨夜,那道疤造访了她柔软身体的每一处。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好笑,昨晚洗澡时,她想过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就是没料到见真章时会如此狼狈。

    那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完全埋进去之后,她甚至不敢吸气。一吸气,痛得几乎要昏过去。大脑一片空白。

    夏清晚愣愣地看着雪,发着呆,脑海里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那些。

    这时候听到一声,“清晚。”

    趴在凉亭下栏杆上的女孩扭回身,看到叶裴修站在池塘对岸,一手插兜,臂弯里挂着大衣。

    他与她之间隔着茫茫的细雪。

    她站起身,把毯子撑在头上,兜着满满的风雪向他小跑过来,叶裴修迎上去,“别跑,别跑,小心滑倒了。”

    到了近前,他扶住她的腰,先低头问,“还疼不疼?”

    夏清晚低着眼,摇摇头。

    叶裴修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微凉的脸颊,低声说,“下次会好的。”

    “知道了。”

    她轻声说。

    这话他昨晚也说过,眼下青天白日说起来,不免让人难为情。

    叶裴修陪她吃了午饭。

    午后小睡片刻。

    她醒来的时候,叶裴修正靠在床头看文件,听到她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便放下文件,低头亲了亲她。

    细碎的吻一遍一遍落在鬓角耳边,他一手探进被窝,指腹稍稍轻碰,耳语,“真不疼了?”

    昨晚,逼到那个份儿上,他到底是没有大动作,见她脸色惨白痛得直打颤,只得鸣金收兵。

    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

    午睡刚醒的迷蒙时刻,又被他身上的热气烘着,夏清晚更深地往他怀里钻,含混地嗯了声。

    他更低地压下来,在她耳边说,“今晚再试一次?”

    声线低低,温柔中缠着一点缱绻的香艳。

    她不出声,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

    叶裴修从怀里被窝里捞出她的脸来,只见那脸蛋儿已经红透,如水的眼眸里几分赧然的嗔怪。

    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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