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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钢笔文学www.jiugangbi.com提供的《文薰的民国日常》 第87章 未来之路【完】(第1/4页)
    昆城的日子在文薰看来,是沉静的。
    早晨,伴着花香和鸟鸣从睡梦中醒来,洗漱,吃饭,然后踏着温暖的风前往学校,开始一天的工作。
    学生们的表情是快乐的。
    先生们的表情是轻松的。
    当夜晚笼罩在这座小城时,月色便仿若母亲的手一般温柔地抚过每一户人家。炊烟袅袅,小桥流水,哪怕是进入梦里,回想起白天的生活也是带着一阵波光粼粼。
    这天,学校传达室的工作人员转送过来一封来自远方的信件。文薰只稍微瞥见了署名,便被情绪刺激得鼻头一酸。
    她将信件紧紧拿在手里,生怕外头的风将这几张单薄的纸吹去。她小跑着回到楼上书房,整理好碎发坐下,才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信是钱碧莹寄来的。她说,她现在定居港城,也是从报纸上得到消息,确定文薰可能在昆城,在联大,才寄来了这封与旧友重联的信。
    她先对金陵城的遭遇表示了悲痛,而后又以朋友的身份询问文薰和霞章的生活。
    “我当然还记得年年,可是你们经过逃亡,还有钱吗,还能维持正常的生活吗?我光是看报纸,知道那三千文化长征,知道你们可能是从津市一路走去潭州,我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国难当头,每个人都在战火中失去了根,化作浮萍随波逐流。
    钱碧莹是发自内心的担心,她说:“我们有那么多年没见,我只从你寄来的照片里看过你母亲的样子,那不是我心里的你。我心里的文薰,是可爱的、容易害羞的,是个极会打扮、极爱漂亮的姑娘。你现在还有在追求时髦吗?还有在做新衣服穿吗?还有在烫头发吗?我知道我这些话问得可能过于个人,可,文薰,我对你的祝愿,与国家形式无关。”
    钱碧莹希望文薰能过上好的生活,所以在信件后,是一张一千美元的支票。
    这钱文薰当然不能收,她已经想好回信时,再把这张支票重寄回去。
    关心完了文薰,钱碧莹又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她说她结婚了,对方是位英国人。
    文薰对这个消息是感到讶异的,因为在她印象里的钱碧莹,是一位没有宣之于口的不婚主义,更准确点说,她一直在贯彻婚姻谨慎主义。
    钱碧莹和她的丈夫之间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碧莹却没有描述太多她和先生之间的故事。她述说完自己对文薰的思念,便开始展示自己的生活。在最后一页信纸中,碧莹提到了林伟兰。
    “局势一乱,工科专业的先生莫名吃香,好比伟兰的先生彭兴朝研究的铁路专业,更是于国有用。我知道她二人是满怀报国之心的,所以当金陵政府决定搬去渝城,表态要将金陵大学的教授们带去时,伟兰和彭先生便欣然成为了其中一员。可是我去年听说,彭先生因不满金陵政府行事,和伟兰逃了出来。天杀的,外头战火漫天,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逃去哪里。”
    钱碧莹希望她的朋友文薰能安稳幸福,她也善良地盼望着熟知的每一个人能安全。
    她最后说:“文薰,真的很想念你的声音,我最近的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你为瞿建深填词的那首歌曲。我好想念过去的日子,好想再去看看栖霞山,再次和你,和品芳一起工作。”
    “可怜的品芳,她死在了轰炸中。”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文薰当即伸出手捂住了嘴,她的大脑仍在震惊着,她的眼睛已经先一步流出了泪水。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模模糊糊地瞧见支票底下好像还有一张照片。
    那是那年春天,金陵大学的先生们组织的春游活动的留念照片。文薰还记得,是伟兰获得了钓鱼大赛的第二名,碧莹为她和她的鱼拍照,而后又喊来其他老师帮忙,为她们一起拍照。
    有她,碧莹、伟兰、品芳。
    文薰摩挲着照片上品芳的脸,过去的快乐和得知她死亡的悲伤一同袭来,让她支撑不住伏案恸哭。
    霞章刚从外头回来,便听到了细碎的哭声。他站在院子里仰着头辨别了一下方向,闻声上楼。他见文薰正是伤心,便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他的手里也握有一封信,是刚才罗友群拿过来的。信上讲了一些原金陵大学的先生们的近况,吴品芳的死讯赫然在列。
    他很容易便猜到文薰因何而悲伤。
    他眨了眨眼,双眸里也再度被注入忧郁。
    文薰没有哭多久,她很快发现了霞章的存在。她用手帕擦去泪水,说:“我有时候一直觉得,现在我们活着,不仅仅是为自己活着。”
    “是这样,”霞章轻声地和她表达着同样的观点,“活着的人,有义务承担死去的人的责任。”
    文薰偏过头稍作扫视,“你手上也有信,是谁寄来的?”
    “是刚才朴公拿给我的。”霞章稍微拿起来了些,“里面除了提到吴品芳先生去世的消息,还有江弈材先生的死讯。”
    “江先生为什么会……”
    “撤退的时候,他为了保护学生中弹了。”
    文薰微张着嘴,她的声音全部吞没在咽喉中。
    在她的印象里,江弈材是对学生分三六九等的那种先生。他高傲,他狭隘,他固执地认为只有天赋者才能读书,也只有聪明的学生才能学好语言,所以他在授课时,经常带着一种精英分子的傲慢。他不止一次嫌弃学生们愚钝,并且拒绝帮助那些“无可救药者”。他甚至会拒绝英语系系主任郭滔布置的教师义务翻译任务,因为他觉得他人的翻译是没有灵魂的,爱英语者,非得自己有能力不可。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位先生,他的人生居然是以这样令人意外的方式而终结。
    不可否认江弈材极有才华,但他是一个怪咖。他或许不是一位合格的先生,但至少他是一位好人。
    一位无法看着年轻的学生去死的好人。
    将悲伤暂且放下,文薰拿着信和照片去文学系找作文老师陈玉兰教授。
    玉兰是从金陵大学调任到北大,再一起成为联大教授的。在金陵大学任教时,她便和品芳最好。当文薰把照片和碧莹的信取出,玉兰也哭成了泪人,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这个消息。
    文薰悲从中来,又跟着哭了一轮。
    好半天,她们才能红着眼睛,恢复短暂的平静。
    “我们应该给品芳写一首诗。”玉兰这样说。
    文薰当即赞同:“是的,我们要为她写一首诗。”
    玉兰写中文诗,文薰写英文诗。
    文薰知道品芳和自己一样喜欢济慈,她在创作这首诗歌时,加入了大量的济慈用过的比喻和典故。
    远方的朋友啊,希望你能安息。
    文薰还放下了以前那些偏见,成见,为江先生写了一篇散文。
    这样的人,如何不能被后世记住?
    从碧莹手中得到了伟兰的大概行踪,文薰对伟兰的下落更加关注。她给碧莹回信的同时,也给渝城去信,希望父母、老师能帮忙关注,提供大致线索。
    她也腾出来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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